“大和尚……”柴影若怔了半晌,这才面带余悸道:“既然禅师不肯施救,或许也是我缘法未到,晚辈还是告辞,回去京城另访名医,徐徐调治的好!”
“不成,不成!”任天白心里一惊,赶忙摆手道:“苦竹禅师也说过,姑娘身上这伤势虽是不重,可难就难在旁人难以施救,咱们且等等,说不定禅师气消了,便肯救你了,就算禅师不肯,我回去再求求我姑姑,说不定也有法子!”
“还是不要劳烦禅师了!”柴影若勉强对着任天白笑了一笑道:“只怕禅师跟我师父有些芥蒂,至今难以释怀,再去求他,反倒让他心生烦扰,总是此处离着山下市镇不远,就请大和尚送我下去,到了乾州府里,我就能找人送我回去京师了!”
“柴姑娘,和尚跟你明人不说暗话!”不在和尚回头凝视柴影若片刻,面色凝重道:“所谓芥蒂,你现下心中,只怕已经猜到一二缘由了罢?且不说你身上内伤,就是任哥儿他那姑姑都束手无策,只凭你心中所想,还是安心呆在这里的好!等你能下山之时,和尚自然会让你下去!”
柴影若被和尚说的心里一慌,火烧禅师对自己师父姚广孝这三个字,如此动气,她如何猜不出来?原本心里还只是有些猜测火烧和尚来历,此刻已是确认无疑,只是不敢说出口而已,也只能对不在和尚点了点头!
“禅师跟柴姑娘那位师父有仇么?”任天白还是没想通这其中的道理,一脸疑惑,他心中不解的是,火烧禅师似乎跟柴正交情不浅,为何却跟姚广孝如此不共戴天?按说柴正也该知道这其中利害,为何还要让柴影若拜在姚广孝门下?
“何止是仇……”不在和尚看着紧闭的屋门,叹了一口气苦笑道:“我师叔跟姚少师,乃是既仇且恨,恨之入骨!要是在往前数年,就算是我也不敢带柴家姑娘来见他老人家!”
柴影若听的心中愈来愈惊,已经有些不敢再想火烧禅师来历,两只手捏的紧紧的,她着实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在这里碰上此人,当初自己只是在家里略提了提,不过想对当年之事评论一番,便被柴正重重责罚,今天要是被自己父亲知道,自己见到此人,难保柴正不雷霆大怒!
“你们两个且歇息歇息罢!”不在和尚想了半晌,指着大屋旁边两间房舍道:“那里便是你们的以后的居处,一应物事,和尚都替你们准备好了,且等我师叔消了气再说,这一两日之间,暂不要在山上走动!”
两个晚辈都是唯唯诺诺,只不过任天白是浑然不知就里,还没有想明白这其中的缘由,柴影若却是战战兢兢,心中十分有些紧张!不在和尚看着他两人进了屋中,缓缓走到院门之外,就地打坐,面朝山下一片凄冷原野,一声不发!
几人今天上山来的都早,连早饭也没吃上一顿,上山来又走了许多路,耗费不少气力,各自在屋中默坐到午后,任天白肚子里便有些叫了起来,忍了许久,索性出来看看动静,就见柴影若早已出来,静静立身在和尚身后,再看火烧禅师那屋门,仍是紧闭不开!
“千古多少兴亡,几多英雄驰骋,可这村野终是如此……”不在和尚虽不回头,也知道任天白过来,此刻日影西斜,照的西边天际一片通红,山下一马平川,雾气霭霭,将几个村落罩在其中,不少人家屋顶上冒出袅袅炊烟来,隐约可见几个村童追逐打闹,又似乎被人一唤,急忙朝着村中跑去,倏而四散,各自进了家中去了。
任天白看的不禁微微一笑,这等景致,他自是见得多了,当年也曾是如那些村童一般,只不过父亲常年不在家,别人都是被父母叫了回去,独他是无人管束,每每在外面玩到天昏地暗,这才一人独自回家!
“行来陵上石斑斑,千古无言!”
不在和尚口中忽然讷出一句来,似乎是一阕词的样子,柴影若回头见任天白也已出来,只是点头一笑,脸上愁云一现,又回过头去,不在和尚却是站起身来,似乎若有所思点了点头,重复一句,长吟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