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和尚在山脚下等到天亮,这才领着两人出了山谷,找了一户农家,将任天白与柴影若都打扮成农家子女样子,自己也扮作一个游方的道人,领着两人往西而来,一路上倒也安稳。
行了不多几日,远处三座山陵从平坦的关中原野上巍然隆起,成品字形耸立,一条宽阔的神道直通山脚之下,沿着神道两旁,许多高大的翁仲,手持笏板,好似朝臣列班朝觐一样站成两行。
“这莫非就是……乾陵?”柴影若虽久居京师,可见闻广博,更是知道自己此刻身处西府乾州所在,眼前这一派景致,分明便是一座帝王陵墓,其中最为壮观者,当属唐高宗与一代女皇武则天两人合葬的乾陵,此前只是在书上读过,已经有些神往,不想今天竟然亲眼所见!
“啧啧,想不到你这丫头还知道的不少!”不在和尚回头一笑,看着任天白摇头道;“亏你还是关中人,倒叫一个丫头抢了风头,也不知是你少见少闻,还是这乾陵风水所至!”
任天白看着眼前这景致,也是有些心中惊讶,他久在关中,乾陵为关中名胜,他岂能不知?只是他心思哪有柴影若转的那般快,一时间也分不出眼前这便是一代女王陵墓所在,被和尚说的有些讪讪的,双目仍是向着远处山上望去!
“差不多到地方啦!”将至天晚,和尚带着两人到了山脚下一处村落,要了汤桶来,吩咐各自沐浴更衣,不能如此蓬头垢面上山!柴影若便笑道:“想不到大和尚你一个出家人,对这前代帝王还如此恭敬,却是少见!”
“你这丫头,这两天许是回过神来了!”不在和尚斥了一声道:“还敢拿和尚来打趣?帝王也罢,凡夫也罢,须得秉一点礼敬之心才可,赶紧去沐浴更衣,早些歇息,明天一早就得上山去了!”
三人就在村中歇宿一晚,第二日天色还没亮,不在和尚就将两人赶了起来,摸黑上山,等到了山上,天色已然大亮,柴影若忽然惊呼一声,手指远处一面独耸而起的石碑道:“莫非那就是无字碑?”
“无字碑上……果真一个字都没有么?”任天白顺着柴影若手指方向看去,却是有些不解道:“要是一个字都没有,为何又要立碑?”
“碑上无字,而心中有字!”不在和尚一概往日那般惫懒拖沓样子,身上干干净净,一尘不染,自上山以来,始终双手合十,显得十分虔诚庄重,遥遥看了一眼无字碑道:“碑文刻在石上,终归是一场湮灭!女皇帝树碑于世,不刻一字,人心却自有碑文,这等见识,足见女皇帝悟世之深了!”
柴影若还想到无字碑跟前去仔细瞧瞧,可不在和尚却是绕去山后,行了许远,一片树林之中,隐约露出几间屋舍来,里面似乎还有人敲磬诵经,声音低缓,不在和尚带着任天白、柴影若两人,到了树林外面,便静静侍立,丝毫不敢打断那诵经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