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山河自己心里有鬼,没敢和李中易纠缠,他乖乖的捶胸行礼,大声说:“末将遵命。”
谢远本以为他没事了,谁曾想,李中易忽然拉下脸,沉声质问他:“镇抚使的职责,汝还记得么?”
知军法分司事的姚东,一听李中易以汝相称,他便知道谢远恐怕在第三军待不长了。
众所周知,李中易待老部下们一向宽仁,也十分亲善,大多数情况下,皆以你我相称。
看似寻常的一个汝字,给谢远造成了极大的压力,冷汗立时就冒了出来。
李中易刻意强调了镇抚使的职责,那意思就很明显了,谢远的本职工作是约束主将无法乱来,他却和廖山河同流合了污。
镇抚系统原本就是李中易的眼睛和耳朵,如今,眼睛装瞎,耳朵装聋,李中易如何容忍得下去?
说白了,廖山河犯错误,李中易很可以理解和包容,他毕竟只是军事将领。同样的事情,发生在政治系统的谢远身上,就变得不可饶恕。
在大明朝,文官们外臣们有胆量公然上奏折骂皇帝,司礼监的掌印、秉笔太监们,却绝无这个胆子。
哪怕是司礼监的掌印太监,这可是所有太监中的第一人,只要真正惹恼了皇帝,根本不需要发交三法司会审,直接给乱棍打死了,也没有任何太监敢替他申冤。
监军将领和军事将领,居然穿上了一条裤子,这就等于是碰了高压线,李中易绝对无法容忍。
“汝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嘛?”李中易冷冷的盯着谢远,这小子出身于他的牙兵营,积功升至第三军镇抚使,如今却忘记了他应守的本分和职责,实在是令人感到遗憾。
“小的不该自作聪明,小的知错了,请主上责罚。”谢远倒也是条硬汉子,既然他的小心思被看穿了,索性十分光棍的认错。
姚东暗暗点头,谢远怀着小心思这没有错,可他也不是笨蛋,可以说是非常了解李中易的脾气。
李中易最恨的是,明知道有错,还要巧言诡辩,甚至撒谎骗人。如今,谢远一声不吭的认了错,将来才有东山再起之时。
“我命令,免去廖山河第三军都指挥使之职,改任近卫军副都指挥使、检校都指挥使。免去谢远第三军镇抚使之职,另有任用。擢升第三军镇抚副使刘大光,为第三军镇抚使。”李中易憋了一晚上的火,终于彻底的发泄了出来,他不仅一口气免了第三军的军政主官,更将如实上报的刘大光提拔了起来。
有功必赏,有过必罚,一向是李中易治军的原则!
大帐之中,一片鸦雀无声,李中易断然处置了廖山河和谢远,给众人造成了极大的心理震撼。
大敌当前,李中易强悍无比的同时撤换了军政主官,这是何等的魄力?
姚东挺直着腰杆,并拢着双腿,他心里对李中易佩服得五体投地,简直无法用语言形容。
第三军军法分司的存在,不管是谁接任了都指挥使,都可以轻而易举的做到令必行禁必止。
第三军参议司的存在,让作战变得简单了许多,并有标准化的作战预案备选,哪怕是相对平庸的指挥官,也可以按部就班的指挥作战。
李中易本来就以王剪第二自诩,他的作战原则一直是谨慎用兵,宁可不战,也不能打败仗。
从河池建军开始,李中易就从来没打算过他的手下会名将如云,不世出的名将,可遇而不可求。
而且,熟读历史的李中易,心中非常有数,与其依靠碰运气出现的名将,不如把手下的将领们都磨练到水准以上。
李中易带兵多年,自有他的心得,所谓的名将,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善于捕捉敌人的漏洞和缺陷,并加以充分利用。
因为超大规模斥喉营的变态存在,李家军水准以上的将领,只要不是喝多了,都不可能中了敌人的埋伏。
每次野外宿营的时候,李家军的工兵和辅兵们,必定会挖深沟筑高墙布拒马。并且,木制寨墙上必定会用水彻底浇湿,以防火攻。
两军交战,除了战斗力的比拼之外,谁犯的错误更少,谁的赢面就会呈几何倍数递增。
赤壁之战,曹孟德如果不把战船锁在一起,哪怕孙刘联军利用火攻,也不至于损失那么大了。
如今,拥有了青铜火炮的李家军,再坚固的城池,也会被很快攻破。
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兵器,横空出世,彻底改变了战争固有形态。如今,只是青铜炮少罢了,如果造出几百门轮式青铜火炮,甚至是合格的铁制轮式火炮,那又是何等的光景?
受限于高丽国冶炼技术水平的低下,李中易暂时造不出合格的枪管,但是,李中易咬定青山绝不放松,关于枪管的技术攻关,从来没有停止过,而且不断的加大投入。
等到火绳枪普遍装备部队的时候,战争的形态,又会发生根本性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