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的视线跟着李中易的动作,一起上移,又同时下落,最终定格在了他的脸上。
李中易迟迟不肯表态,别说折云水这样的年轻将领,就连折从阮都有些按捺不住的感觉。
折云水等的有些无聊,视线掠过李家军的将领们,落到了在军用舆图上,正用圆规进行测算的宋云祥的身上。
这宋云祥本是灵州士曹判司。李中易主政灵州之后,宋云祥冒着生命危险,带人把数百里瀚海大漠的水源地,摸得一清二楚。
李中易起兵进攻党项的时候,靠的就是宋云祥这个活地图的指引,这才绕过了拓拔彝殷布下的耳目,确保了灵州军于府州城下,大败北汉刘家和拓拔家的联军。
援折之战,恰好成了西北汉人声势大涨,而拓拔家彻底衰落下去的转折之战,其对李中易以及大周朝廷的意义极其重大,无论怎么强调都不过分。
折云水不知道圆规的作用,不过,屡屡丢脸之后,吃一堑长一智,他已经学会了用更冷静的态度,对待未知的新鲜事务。
由于,宋云祥天生对数字和舆图十分敏感,又读了很多兵书战册,学贯古今。所以,李中易安排他在灵州军中,在基层历练了四年之后,以副都指挥使的职衔,平调入羽林右卫,充任参议司的检校(代理)参议都指挥使。
老上司和老部下之间,自有长期以来形成的默契,李中易迟迟没表态,其实是想看看宋云祥的应变能力。
很快,检校参议都指挥使宋云祥,带着成文的作战方案,出列汇报参议司拟定的计划。
“禀李帅,参议司的袍泽们一致认为,明日凌晨寅时三刻,至卯时二刻之间,反伏击契丹人的伏兵,乃是最佳的作战目标……”宋云祥将作战方案放到帅案上,推到李中易的面前,嘴上一直没停,侃侃而谈,将参议司商量的作战计划,完整的摆到了众人的面前。
“目前,我军哨探唯一没有派人回报的地区是C30区域。诸位请看,这就是C30区域,此地距离契丹人在洺州城外的连营,不过十余里地,契丹人的骑兵如果放开马力冲刺,最多一刻钟即可抵达战场。若我军没有提前发现契丹人设下了埋伏,很可能一头扎进空营后,反被契丹人包围。”宋云祥走到沙盘前边,手提细长的指示棍,点在了洺州城外的一片插着刺目蓝旗的丘陵地带之上,“参议司认为,应该马上派出更多的哨探,绕道越过契丹人在路中的埋伏,摸清楚那片丘陵地带上,究竟有多少伏兵?他们躲在哪里?带兵的主将是谁?……”
折从阮起初还沉得住气,稳当的坐在马扎上,倾听宋云祥的分析。
可是,听着听着,折从阮情不自禁的坐直身子,想看清楚沙盘上的军情。
令人郁闷的是,众多的李家将和折家将们的背影,彻底的挡住了折从阮的视线。
到了这个节骨眼上,折从阮也顾不得所谓长辈的风度,起身走过去,推开众人,硬挤到了沙盘边上。
李中易的帅案,一向被垫得很高,这坐得高,自然看得远。他见折从阮也起身来凑热闹,不禁微微一笑,不管多老的老狐狸,总有可以被打动的时候。
折从阮站在沙盘旁边,单手托着下巴,目不转睛的盯在宋云祥所指的那片C30丘陵地带,不知道在想什么。
“诸位,既然契丹人设了伏兵,且伏兵显然不可能只有一处,这就大大增加了咱们全歼之的难度。”宋云祥满是自信的说,“我相信,报讯的哨探,正在赶回来的路上。”
李中易暗暗点头不已,宋云祥由于家学渊源,底子很厚,无论是练兵,还是当智囊,都是一把好手,培养他的苦心没有白费心思。
想当初,宋云祥能够在灵州城内当上士曹判司,如果没有十分厉害的刀笔功力,外加对人性的深刻了解,绝对不可能坐稳那么重要的位置。
在人治的时代,如果看不透人性,做不到利益的平衡,管人事的官吏,绝对会倒大霉滴!
经过军中的逐级磨练之后,李中易把宋云祥交到杨烈手下,学比赶超传帮带,摸爬滚打了两年多,到现在,他终于可以在参议司内独当一面了。
不管哪个时代,人才,尤其是不世出的大师级人才,永远都是最重要的资源,没有之一。
在李中易以前的那个时代,在钱学森钱大师的引领之下,共和国的导弹事业,少走了不知道多少弯路。
然而,发动机行业,由于没有大师级科学家的指引,干出了无数违反科学规律的没脑子的事情,导致整个行业的水平极大的落后于那个时代的先进水平。
折从阮想了又想,终于忍不住开口追问宋云祥:“老夫有一事不明,不知可否请教一下宋参议使?”
参议司的都指挥使,一般情况下,按照李家军的习惯,简称为参议使。
以折从阮的崇高地位,对宋云祥以参议使相称,显然是赏了很大的面子。
宋云祥恭敬的拱手施礼,正欲回答折从阮的问题,突听大帐门前的牙将来报,“有哨探急报。”
李中易不由精神一振,大声喝道:“速速传他进来。”(未 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