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当即脸就唰的一下变得涨红,什么见林妹妹的喜悦之情都没了,手指着袭人,气的浑身直抖,怒道:“好,好。你好的很。林妹妹昨儿回来,身体劳累,要好好休息。我现在也不和你争。我下午再来问妹妹,这到底是你的意思,还是她的意思。”
说完,气愤的甩袖离去。
他肺都快要气炸。
一个奴才,竟然蹭鼻子上脸的教训他,凭什么?还是往日他待她们太宽和了。她才有这个胆!岂有此理。
袭人呆呆的看着宝玉离开的背影,心中顿时有些凄苦,忍着泪,咬着嘴唇。
她到底是服侍了宝玉好几年。这情分,但这在宝玉心里有算什么?有多大的份量?她不过是劝他不要在林姑娘睡觉时进林姑娘的卧室,这有什么错?难道不应该吗?
她并非是单纯的听三爷的话,而是认同这样的观点:到底是,男女有别。
雪雁和沫儿两人自侧面的小厅里进来,手里拿着热水壶、毛巾,准备给黛玉送进去预备着。她们俩刚才看到宝玉和袭人起冲突,在小厅里没出来。
雪雁吐吐舌头,拿着热水壶、毛巾往黛玉的卧室走。啧啧,袭人姐姐还真敢说啊!宝二爷在府里有多得宠,她虽说是黛玉自扬州带来的丫鬟,却是深知的。
沫儿是裴姨娘的丫鬟,现在跟着黛玉,却是对着宝玉的背影轻声骂道:“呸,这宝玉真不要脸!都十三岁大的人了,我家姑娘睡着,他竟还想着往姑娘卧室里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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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时分,黛玉起来后,在屋里收拾着东西。回到贾府的第二天,她还在整理她的书籍。忙着打扫卧室,安插器具,又将紫鹃、袭人等人叫来,将些纸笔等物分送宝钗,贾环、迎春,宝玉等人。
下午时,阳光静谧。黛玉自贾母面前回来。正好袭人不在,紫鹃悄悄的将早晨时袭人将宝玉拦在门外的事对黛玉说了一遍,还有沫儿骂宝玉的话。
其实,宝玉对姑娘的好,对姑娘的心思,她明白。但她更倾向于三爷。袭人没做错呢。她要在,一样会拦着。
紫鹃轻笑道:“姑娘,我还真没看出来,袭人还真敢拦着宝二爷。”
黛玉正在书橱放置着书本,闻言蹙眉。宝玉的举动,令她心中不快。雍治十一年在江南时,环哥就给她提过醒。她当时就自省过:她虽说和宝玉一块儿张大,但与宝玉的接触,并无越礼之处。
黛玉细声道:“我知道了。你回头和袭人说一声。”
紫鹃抿嘴一笑,答应下来。
主仆俩正说着话时,外头传来脚步声,就传来丫鬟们问好的声音,“宝二爷!”
“噢…”黛玉烦恼的轻抚额头,一缕青丝滑落。以前没觉得,她现在真觉得宝玉就是个话唠,聒噪的很。
紫鹃禁不住“噗嗤”娇笑,起身,准备去倒茶。
姑娘的烦恼,她自是明白。宝二爷陪着笑,说软话,款语温言,怎么恶语相向啊?不知道宝二爷要碰几次壁,才会不要来的这么殷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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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玉比起早上时换了一身衣服,外面套着精美白色的褂子,绣着图案,穿在他身上倍显的俊逸,又带着玉冠,十分爽利、俊朗的少年模样。进屋后,笑着和黛玉打招呼,坐下来说话。
仿佛,早上的不快,没有发生。
紫鹃上了茶,在一旁听着宝玉和黛玉闲聊。
黛玉一边整理着书籍,宝玉在一旁翻着书,顺便高谈阔论,点评几句,想要像以往那样逗黛玉发笑,说了一会,只是不见效果,林妹妹只是浅笑,并没有往日亲近之意,心中有点着急,露出个暖男般的笑容,道:“妹妹,家里修的省亲别墅,你还没去看过吧?不若我回了老太太,约了宝姐姐、二姐姐、三妹妹、四妹妹,我们先进去游玩一日,饱览胜景。”
黛玉一袭青色的长衫,气质婉约妩媚,如花似玉的少女,将手里的一册《李太白诗集》放到左手侧的书架中,不感兴趣的道:“什么园子,不都那样吗?”
宝玉笑一笑,说出自己的真实目的,道:“好妹妹,那日老爷要试我的才情,带着我游了半日,如今牌匾都在,我素知妹妹高才,请妹妹帮我斧正。”
黛玉好笑的看宝玉一眼。自金陵回来,这一年多的时间,她不再是什么都不知道、养在深闺的少女了。眼界、见识,不可同日而语。宝玉的心思,她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这是在炫耀他的才情!
黛玉坐在书架边,细声吩咐道:“紫鹃,你帮我拿纸笔来。”等紫鹃取来后,提笔在纸上写下一首词,递给宝玉,清声道:“比这首词如何?”
宝玉接过来一看,上面开篇第一句:“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屏。”当即眼睛就直了。半响说不出话来。
黛玉看了宝玉一眼,继续整理她的书籍,细语道:“这是环哥写的。”
宝玉的目光从纸面上挪开,落在黛玉娇花照月般的容颜上,她的侧颜如此的美丽,但他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给重重的锤了一下。
就这么僵直着,仿佛给雷霆给劈中,三魂六魄已经去了大半。俄而,眼泪流下来。
林妹妹叫环老三“环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