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克的态度此时是相当认真的，他的表情如此认真，以至于沈正辉不得不收起之前嘻嘻哈哈的表情了。

“解释什么？”沈正辉反问道。

“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尼克.安德森问道，“你应该非常清楚这样做的后果才对。”

“这样说的话，你应该同样也很清楚这样做的后果，但是你为什么不阻止我呢？”沈正辉又反问道。

尼克.安德森舔了舔嘴唇，没有说话。

沈正辉顺着他的话头继续说下去，“你之所以没有阻止我，难道不是因为这一切都是假的吗？”

“什么都是假的？”尼克安德森表情有些难看地问道。

“当然是这个世界，沈正辉摊开了手，“你不会以为我从床上起来了就真的以为做梦结束了吧？”

尼克安德森重新坐了下来，“你……”他问道，“什么时候发现的？”

“从一开始就怀疑。”沈正辉回答道。

尼克安德森扬了扬脖子，“哦，”他说道，“我还以为是因为福田光美给你的启发呢！”

“如果你︾，觉得是这样的话，那就太小看我了，”沈正辉说道，“在这点上我要承认，虽然我活了这么多年，但是对于这个女人，我了解的程度还是相当低，所以，”他顿了顿，“无论她对我说什么我都不会奇怪。”

“所以把你的电影扩散到网络上去是一个试探吗？”尼克安德森带着苦笑问道。

“也不能说是试探，”沈正辉歪了歪头，“当我确定了我处在一个并非真实的世界的时候，我总是忍不住想要做点恶作剧，这种想法在现实的世界里总是没法实现的。”他随手翻了翻桌上的报纸，又瞥了一眼自己的电脑。“从你带给我的反应来看，这个世界的反应爱是挺让人觉得有趣的。”

尼克安德森有些焦躁起来，他不停地动着身子，不住地用手摩挲自己的脸，又或者捂住自己的嘴巴。

“我想你必然深有同感，”沈正辉看了他一眼。“你平常用这个玩意做什么？这倒是一个很好的游戏机，你就没有设计出来一款好玩的游戏吗？诸如枪战类的，又或者是《生化危机》这种题材，一定非常有趣。当然，我不知道成人游戏的感觉如何，就我现在对这个世界的体验来看，一定非常真实。”

尼克安德森重新开始笑起来，“我就知道，”他苦笑出了声。“不应该这样自大才对。”

“现在明白也不晚。”沈正辉安慰他道，“你说在这个世界里是不是也能够拍摄电影？拍完了之后再放到真实世界去播出，足以让世界震惊了吧？”

深深吸了好几口气，尼克安德森问道，“你知道这个世界的原理是什么吗？”

“抱歉，我不是学计算机出身，不过以我的专业来看的话，似乎要做成这样子。原理上应该不困难吧？”

“原理上确实不困难。”尼克.安德森哼了一声，“《黑客帝国》已经在电影上把它实现了不是吗？”

“沃卓斯基姐弟是我们电影同行的骄傲。”沈正辉回答道。“他们充分展现了码农这个行业的伟大。”

尼克安德森没有空去理解沈正辉此时此刻的幽默感，他自顾自地说道，“完全和真实世界一致的虚拟世界，光光是自然世界的参数就需要巨大的预算量，更不要说叠加了人类社会的活动，这巨大的自由量完全依靠计算机自主推演来实现以现在的技术条件来说根本不可能。”

“哈？”沈正辉露出了疑惑不解的表情来。“你的意思是我现在所出的这个世界，不是纯粹的虚拟世界吗？”

“不，当然是纯粹虚拟的世界，但是不是脱离现实世界的纯粹虚拟。”尼克安德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如这样说。为了尽量减少构建这个世界的虚拟计算量，它和现实世界是有对接的，很多东西并不是依靠它自身计算模拟出来的，而是完全借用了现实中的数据。”

“你是说，同步？”

“是的，同步，”尼克安德森用手顶住下巴，“这个世界可以说是现实世界的一个副本。”

“它的规模有多大？”沈正辉问道。

“即使它现在仅仅包括地球，甚至仅仅包含美国的数据，容量也不是你床边的这台小仪器能够容纳的。”尼克安德森说道。

“哦，”沈正辉翻了翻白眼，“从这点上我算是知道了你们和索伦的另外一个不同点，好吧，让我想一想。”沈正辉咬了咬指甲，然后问道，“你是不是想要告诉我，为了获得我的电影发放到网上去之后世界真实地反应，你们真的把它们发到网上去了？”

尼克安德森摊开了手。

沈正辉猛然站起来，在房间里面来回踱了几步，然后猛然转头，“干得漂亮，”他说道，“mr.安德森。”

“这是你的本来目的？”尼克问道。

“可以说是意外之喜。”沈正辉回答道，“当你有了这种宝贝，你就不会敝帚自珍，你会想和别人分享，这就是互联网时代。”

“如果不是免费的就更好了。”尼克安德森回答道。

“互联网世界，免费才能赚大钱。”沈正辉回答道，“那么，现在你和我坦白了这一点之后，你准备什么时候让我醒过来。”

“这样问你了，”尼克安德森说道，“你既然看破了这个世界，那么你随时就可以醒过来。”他眨了眨眼，“还是你想见见这个世界你的女朋友？”

“每当，”沈正辉回答道，“我想到我在这个世界的一切经历都可能会被记录下来，成为数据格式，我就有些担心，自己有一天。变成陈老师一样的人物。”他说道，“想到了这个，我就欲念全消。”

“我们不会那样做的。”尼克说道。

“你有试过在这个世界里面玩吗？”沈正辉装作好奇的样子问道，“感觉如何？”

尼克安德森颇为尴尬，他转移话题道，“我很想知道。你是怎么识别这个世界的，你知道吗？我来过无数次这种世界，总感觉它和现实世界是如此相似，简直难以区分。”

“你要转一个陀螺。”沈正辉说道。

尼克安德森用一副你耍我的表情盯着沈正辉，“你是认真的？”

“不，我的意思是你要在思想里面旋转一个陀螺，”沈正辉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如果这个世界不是真实的世界，陀螺就会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