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谷地里燃起篝火,几口摆开的大锅里是炖得酥烂的牛羊肉,馋的远处的官军俘虏们个个喉头耸动,不时地吞咽口水。
家丁们要好些,毕竟他们每日三顿,可是顿顿见肉的,只是这回高爷为了犒劳大伙,可是特意让李管事还杀了头牛,这牛肉可比羊肉金贵得多,更不用说还有那一坛坛摆开的酒瓮。
高进和伙伴们出了堂屋,这时候家丁们自是列队坐下,而官军俘虏们也老实地坐好了,他们这些时日除了修建围墙搭建房屋外,也是每日一操,跟着家丁们训练,比起过去当官军时松松垮垮的模样,现在反倒是更有几分兵样。
临时搭起来的木台上,高进先让李老根带着几个火头军,给每个人的碗里倒酒添肉,就连官军俘虏们也都分到两块完整的牛羊肉和一碗酒。
寂静的广场上,篝火噼啪作响,不管是家丁还是官军俘虏,虽然都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酒肉,但是高进没有发话,没一个人敢喝酒吃肉,反倒是随着高进开口,都望向台上。
“张贵后事,我已经得贵人相助,但有些关节,我需得和大家说清楚,省得日后出了纰漏。”
听到高进的话,哪怕那些官军俘虏们再馋眼前的酒肉,也都用心听起来,毕竟这关系着自家的性命。
“张贵乃是带着你们出关巡边,遇到鞑子纠集人马想要犯边,结果不敌被杀。”
“你们正好遇上我高家商队,咱们和鞑子一番厮杀后,遇到官军围剿鞑子,才得胜回堡。”
高进交给官军俘虏们的说辞很简单,不管日后旁人怎么问,只一口咬定张贵是带他们出关巡边,结果遇到阿计部的鞑子,双方厮杀时张贵父子还有家丁被鞑子所杀,他们逃跑后迷路,在草原上游荡了几日才偶遇高家商队。最后是高进领着他们杀了追击的鞑子,接着便听说骆驼城的杜总兵率领官军围剿火落赤阿计等部,大胜鞑子。
“高爷放心,咱们知道该怎么做!”
官军俘虏里,老何几人带头应声道,他们这些老兵油子,人最精乖,高进当日屯了那几车鞑子人头,他们便已猜到几分,只是想不到高进最后竟然是通了总兵府的关系。不过这等猜测,他们都只会烂在肚子里,绝不会说出去。
“好,既然大家都知道该怎么做,我便不多说废话了,大家开吃。”
随着高进话音落下,家丁们和官军俘虏都是高声大喊,“谢高爷赏!”然后便一个个狼吞虎咽起来。
李老根在边上瞧着这些人放开吃喝的架势,也是不由眼皮直跳,家丁们也就罢了,那些官军俘虏在他眼里就是吃白食占便宜的,老爷仁义,就是大方过了头,给这些俘虏拿烙馍蘸些红烧汤汁都是抬举了他们。
这一顿吃喝,足足小半个时辰,家丁们牛羊肉管够,但是酒的话,每人只三碗,倒也无人醉酒。官军俘虏们没这等待遇,酒喝干,肉吃完,李老根便只让火头军给他们烙馍蘸汤汁吃,却不曾想这些鸟人个个跟饿死鬼投胎一样,竟然把整锅整锅的红烧汤汁给吃得半点不剩。
“便是猪也没你们这般能吃,都滚一边去,没你们的份了。”
看到还有官军俘虏腆着脸皮来讨烙馍吃,李老根直接骂了起来,他如今自诩已是高府大管家,自然要为主家着想。
“老爷,日后可不能再这般大方了,木兰姑娘当日可就说过,养着这些人没什么用处,平白浪费银钱,糟蹋粮食。”
呵斥完那些官军俘虏,李老根自是寻了高进劝谏,高进厚待家丁无可厚非,毕竟那些家丁是真的上阵厮杀,和人干仗的,那些官军俘虏能有个毬用。
听着李老根抱怨,高进没说什么,这剩下的官军俘虏,说穿了还真就是帮不中用的,不过他本就没指望这帮人日后能上阵杀敌。
神木县这边到处都是煤炭资源,眼下这河谷地里,便有一处浅矿,等河口堡稳定下来,高进肯定是要组织人手来开矿挖煤,这些人便是最好的劳力。不叫他们尝过吃饱吃好的滋味,日后他们怎么会乖乖来这里干活!
高进记得父亲说过,有多大能力,守多大的富贵,这河谷地的煤炭是浅矿,利于开发,可他眼下羽翼未丰,不能大张旗鼓地开挖,在这个讲究乡土人情的时代,这些河口堡的官军便是可以信任的人手了。
打仗他们不行,过来挖煤总行了吧!高进这般想着,看向那些瘦条条的官军俘虏,却是朝李老根道,“糟蹋粮食谈不上,吃了我的,日后总得为我干活!到时候你盯着就是,哪个敢偷懒,便不用客气,当然若是好生干活的,你也不要吝啬,毕竟只有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李老根一脸愕然地看着高进,然后连忙道,“老爷,这些人能干什么活,除了那几个懂些建造法式的,其他人也就是干些力气活。”
眼下河谷地里造了一排堂屋,谷外也修了围墙和望楼,李老根猜测高进许是把这里当成日后商队在关墙外的落脚点,可是要花力气的活早已干完,难不成还要继续在这里盖房子。
“这地方有煤,而且藏量不小。”
对于李老根,高进也不隐瞒,朝着地上点了点道,而他这番话顿时叫李老根欣喜若狂,“老爷,这可是真的?”
李老根祖籍山西,老家有位大豪,那便是占着几处煤矿,家里童仆上千,养着好几百人的马队,官府都不敢招惹,那等威风显赫,便是给个县尊太爷的位子,人家也不愿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