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九是苏瑜的生辰, 这日苏瑜陪着太皇太后用早膳时,太皇太后给了她一支凤头钗, 说是送她的生辰贺礼,苏瑜收下后对着太皇太后谢了恩。
等回到自己的平宁殿, 刚刚坐定下来捧着话本子打算看,蝉衣笑着从外面进来:“姑娘快瞧瞧谁来了。”
苏瑜抬眸, 便见蝉衣领着卫绿萱和苏琅二姐妹走进来,卫绿萱怀里还抱着满了月的苏落雪。她又惊又喜,匆忙站起来相迎:“你们怎么来了?”
“还有我呢!”一抹爽利的声音响起, 随之门框后面又探出一颗脑袋来, 竟是大将军宁毅的女儿绿渠,也真是许久都没见了。
苏瑜忙让人招呼着她们坐下,几个人纷纷献上了自己准备的礼物, 都是小玩意儿, 苏瑜高兴的一一收下。
又侧首吩咐紫坠上了茶果点心,笑着跟大家说话:“是三哥让你们来的吧, 他也是的, 都不跟我说一声。”她这般说着, 心里却格外欢喜。
她喜欢热闹, 尤其跟自己亲近的人一起, 三哥果然是懂她的。
绿渠点点她的脑袋:“你这人呐,一入宫就把我们这些人全都忘了, 整日里连个面儿都见不着, 我还想着不知你这性子在宫里住的好不好, 睡得好不好,有时候急了就去问我爹,可我爹除了早朝外也不在宫里,他哪知道你的事,我问了也是白问,还是干着急。”
苏瑜有些不好意思:“我在这里住着其实还不错,陛下和太皇太后都待我极好。”
苏琅打趣:“三姐姐在这里自然是不错的,陛下以前在侯府就独独宠着你,虽说如今身份高贵了,可对三姐姐想必是始终如一的。三姐姐你都不知道,你和陛下的事外面都传遍了呢,说陛下既然换了身份还留你这个毫无血缘的妹妹在宫里,既没封个公主,又没张罗婚事的,说不定日后要母仪天下,做正宫皇后的。”
苏琅这话一说,苏瑜又想到了三哥跟她说这几日二人订亲的事,心里软软的,抿着唇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只用指腹点了点苏落雪的脸蛋儿哄她玩儿。
不过小丫头太小,一双眼睛亮晶晶瞧着高高的宫殿雕梁,十分好奇的样子,对于苏瑜的逗弄根本还注意不到。
卫绿萱看着她,低声问道:“虽说父亲的丧期还在,但你和陛下的事总这么拖着也不是办法,你们俩可曾提过?”
苏瑜面上涌现一抹羞赧,一张俏脸灿若春桃,明媚不可方物:“嗯,他说要先把亲事订下来,至于婚事等明年再办。”
众人听了皆是一脸惊讶,绿渠拉着她的手道:“瑜姐姐,你居然真的要做皇后了。以前我就跟你说过,陛下心里有个人,我是从我爹娘话里偷听到的,却一直不知道是谁,其实有时候暗地里也琢磨过,可这琢磨来琢磨去的,还真没想到是你。”
说到这个苏瑜也是觉得玄妙,当初她听闻三哥心里有人时,可不是跟绿渠一样吗,悄悄操了不少心。
不过事实证明,她那全都是瞎操心。
苏琳道:“三姐姐的婚期在明年,那五姐姐要走在你前头了呢。”
说起这个,苏瑜笑问苏琅:“琅丫头嫁衣可绣好了?”
苏琅顿觉不好意思:“哎呀,这有什么好绣的,我女红是咱们众姊妹当中最差的,才懒得费那功夫。即便真绣好了,只怕也是奇丑无比,没法出去见人的,嫁妆里头有嫁衣的,何况男方送的聘礼中也备了,怎么也用不着我的。”
听了她这话,屋子里的人一阵哄笑。
午膳是魏丞特意命御膳房做得宴席,就摆在平宁殿里,几个姑娘家围在一起,吃饭的时候说说笑笑的,整个平宁殿难得的欢声笑语。
膳后苏瑜又带着她们去御花园里转转,倒是颇有几分东道主的样子。而实际上,这御花园她自己平日除了路过,还真没特地来玩儿过。
虽然是初春,御花园万紫千红却早早开了遍,有许多苏瑜甚至都叫不上名字。远处是琼楼玉宇,雕梁画栋,近处鹅卵石铺就的石子路两侧,百花竟放,一派繁花似锦之象。
正午的阳光明媚中泛着金红,映着娇嫩的花儿,每一朵都好似披着纱衣,娇中带羞,美不胜收。
几个人看得累了,便去凉亭里坐坐,吃些茶点,吹着暖风,竟也格外的有滋味儿。
直接玩到午后,大家看天色不早,自然是要回的。苏瑜也知道,三哥让她们过来陪着自己过生辰说笑已经是不错,这是皇宫,她们也不便多留,只好由着去了,并吩咐忍冬亲自送她们到宫门口。
这会儿御花园里景色正好,苏瑜也舍不得走,仍旧坐在凉亭下的石桌上歇息,心中高兴之余又有一点点的失落。
这个廖启,说好了要给她过生辰的,竟是到现在都还未出现。莫不是,把她的生辰给忘了?
她越想越郁闷,叹了口气打算回平宁殿。谁知刚站起身,远远的瞧见一抹熟悉的身影,正是廖启。
不对,是两抹身影,除了廖启之外,与他并排走过来的还有一个。苏瑜眯着眼睛看了看,竟是方洵。
魏丞登基之后接她入宫,此后除了元宵夜见过方洵外,苏瑜就再没遇上过了。说到上回的元宵夜,如今苏瑜瞧见方洵还觉得不大自在。她当时也是被三哥气得糊涂了,莫名其妙扑到方洵怀里哭,现在想想也是尴尬的很。
瞧见方洵跟廖启一起,苏瑜犹豫着要不要躲避一下,谁知刚作势要离开,后面就被廖启唤住了:“弄丫头去哪儿?”
苏瑜定了定身子,假装刚看见他们的样子,笑道:“原来是廖先生和方大人,好巧,你们怎么会在御花园?”
廖启睇她一眼:“自然是找你的,弄丫头的生辰,我岂能缺席。”
苏瑜瞧瞧落到西边的太阳,抱怨道:“廖先生还记得,我只当你忘了呢。”
廖启忙摆手:“不会不会,我忘了谁也不能忘了你的。”他说着从身上摸出一个小瓷瓶递给她。
苏瑜接过那小瓷瓶,晃着里面的东西很是好奇:“廖先生,这里面是什么啊?”
廖启道:“自然是补药了,我这可是好多好多药材提炼出来的,就这么一瓶,全给了你呢,你偶尔吃上这么一粒,那可是比好几碗的燕窝人参都不差的,一般人想得都没机会。弄丫头,我贴心吧?”
苏瑜笑:“……自然是贴心的,廖先生行事向来与众不同。”
方洵道:“听廖神医说今儿个是你的生辰,所以过来跟你道贺。我知道的晚,倒是没准备什么像样的礼物,便把这把匕首送给你好了。”他说着从腰间取了一把匕首递过来。
苏瑜诧异地看着,那匕首十分小巧,外观却精致非常,表层炝着紫金漆并雕刻龙凤花纹,上面还嵌着蓝色珍珠,一看就是罕见的贵重之物。
苏瑜忙推拒:“这礼物太贵重,我可不敢收,方公子跟我道声贺我已经十分高兴了,哪能收这样的礼物呢?说起来,当初承蒙方公子照料过一段日子,我也没来得及跟你说声谢字。”
方洵笑笑:“我当初照顾你是受你三哥所托,我与他自有交易,也无需你倒什么谢。只不过,在我看来应该与你算是有些交情,既然视你为友,这礼物自然是要送的。苏姑娘如今不肯接受,莫非是不愿接受我这个朋友吗?”
话既然说到这个份儿上,苏瑜自然不好再说什么,讪讪地笑:“方公子说哪里话。”说着主动将匕首接了过来,“既如此,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方洵点点头,一如既往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模样。
三人又说了会儿话,廖启道:“今儿个在外头医了个病人,这才来的晚了些,弄丫头你可别见怪。如今那病人还在我家躺着呢,我就先回去了,改日我再找你叙旧。”
苏瑜一听忙道:“这是大事,自然不能耽搁,先生快去吧。”
廖启一走,方洵也道:“外男不得随意入后宫,你三哥知道我来过只怕要动怒,我也想走了,苏姑娘保重。”
苏瑜如今对方洵也不知道说什么话好,便颔了颔首,目送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