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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第 10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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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同春立刻又跟七宝站在了一起:“老太太那边好像不太喜欢,但是前几天静王府的两个嬷嬷据说是相中了姑娘的,可如果相中了,也应该是时候上门提亲了呀,怎么还没有动静。”

七宝道:“总之这次,我可不能坐以待毙。”

数日后,在静王府的小书房内。

静王赵雍的面前站着一名怀抱拂尘、身子略微伛偻的老太监,这老太监名唤高和,是静王的生母平妃的贴身太监,今日特派了他出宫有话传给静王。

这老太监因为年纪大了,耳朵口齿都有些不大灵光。静王叫小太监给他搬了杌子,请他落座说话。

高和颤巍巍坐了,拿眼睛盯了赵雍半晌,道:“老奴看,王爷的脸色比先前好多了,越发白净起来,简直比宫内娘娘的脸还要白上很多,长的也比娘娘们还好看了……您身体应该也大有起色了吧?”

静王啼笑皆非,就只说道:“是,已经好多了,公公回去,向母妃报平安,请她不要担心。”

“担心?那是当然了,平娘娘毕竟是您的生母,又只有您一个亲生儿子,自然是极担心的,”果然高和又听差了,他自顾自说道:“王爷务必要好生保养身子,这才能够顺顺利利地成亲呀。”

静王正在笑眯眯地,突然听见后面一句,忙问:“成亲?好好的怎么又说到成亲了?”

高太监道:“王爷不是看上了……英国公府的小姑娘吗?”

静王诧异:“什么英国公府?”

身后的一名小太监忙提醒道:“公公,是威国公府!”

高太监侧耳一听,大大吃惊:“什么?还看上了威国公府的小姑娘?哎吆我的王爷,您的身子本来就不怎么样,这贪多嚼不烂、小心吃不消啊。”

赵雍额角流下一滴冷汗,索性不开口。

高太监虽听不清众人说的话,却能听见静王没吱声,于是又道:“老奴说您一句,您还不爱听,可知这位英国公府的小姑娘,也还是娘娘向着皇上跟前儿给您求来的呢。”

静王不禁汗毛倒竖:“母妃替本王求的?”

“哼哼哼,”老太监阴阳怪气地笑了几声,道:“可不是嘛。娘娘听说,王爷跟康王殿下都看上了那威国公府的小小姐,康王殿下还想仗势抢人,娘娘气不忿,便同皇上说了……”

这次他居然把国公府的名字说对了。

身后那小太监见他说来说去,说不明白,便悄悄地走到静王身旁,低低说道:“平妃娘娘跟皇上哭诉,皇上听了,很怜惜王爷,就特召了康王殿下询问是否有这种事,康王殿下自然是否认的。皇上当时说‘静王身子不好,难得他有看上的人,你是哥哥,自然要更懂得兄友弟恭的道理,多照顾照顾你的手足吧’,康王殿下听了后,即刻请罪,且说此事乃是误会,说他们看上的并非是那位七姑娘,而是威国公府的四姑娘……皇上这才一笑了之了。”

静王听这小太监有头有尾地解释了一遍,这才恍然大悟。

那边儿高和还在嘀咕:“到底是个什么样绝色的小姑娘呢,能让两位王爷抢的撒不了手儿,老奴倒也想见识见识。王爷,什么时候吃您的喜酒呀?”

赵雍咳嗽连连。

高和惊道:“王爷咳嗽的厉害,是不是又犯病了?快给王爷上药!”

赵雍回头悄声对小太监道:“公公耳朵这样不灵光,怎么母妃还不让公公告老?”

小太监道:“娘娘是念旧的人,说自打进宫就是高公公侍奉,公公自己也没有其他家人了,所以许他仍在身边儿。”

赵雍叹了声,道:“既然出宫一趟,就略微在府内用了中饭再回去吧。”

小太监笑道:“多谢王爷赐饭,只是娘娘那边还等着我们回复呢,不知王爷跟这位国公府的事……”

赵雍道:“劳烦回去转告母妃,这件事,改日我请旨进宫亲自回禀。”

小太监道:“这便好,王爷务必保重身子,我们便先告辞了。”

赵雍前脚送走了这两位宫中来使,后脚门上有人报说:“威国公府的周三爷求见王爷。”

静王十分意外,问道:“是威国公府的周三公子?”

***

这天,工部来了一位主事,往户部递交南边修河道的款项开销:“快去批领,我们赵大人立等呢,要赶在秋汛之前把剩下的工程补完。”

户部的人接了,直接递到主事手中。

两位核对无误,签了字,出来宋王户部张侍郎的公房。

长桌之后,端坐在黄花梨圈椅上的张制锦接过来看了半晌,抬头问道:“这修青龙河跟芦淞江的银子,之前不是已经都支领两讫了吗,就算预算有误,也不至于多出这二十多万两?”

两名主事对视一眼,其中一个说道:“之前本来预计是六十万两,只是之前修缮的一节青龙河的河道,之前在春汛的时候给冲垮了,所以仍要补修,便多出了十几万两。至于芦淞江是因为河道复杂,所以要格外调拨船只等,零零碎碎加起来,也有二十万两了。”

另一人说道:“工部的来人还在外头催呢,说是再不赶紧,秋汛到了,只怕两处堤坝难以应付,如果河水泛滥,又有百姓要遭殃了。”

张制锦眉头一敛,清清冷冷地哼了声:“如果每一分银子都实打实地用在国计民生上,我也懒得在这里多费口舌。”

他又将那款项重看了一回,问:“青龙河的河道监管是谁?”

主事道:“叫罗康年。”

“这么说还没有换人,真是岂有此理,”张制锦道:“身为河道监管,他负责的河道出了事故,他居然还好端端地没有给撤换问责。”

另一名主事小声说道:“这位罗大人,听说是康王殿下曾经亲点的。”

“原来有后台。”张制锦似笑非笑,“你去把工部来人叫来。”

两位主事见状,知道此事无法善了,只得出去叫人。不多会儿那工部的人到了。

张制锦淡淡地看着他:“这二十万两,我户部可以批,但是这叫罗康年的河道监管,要即刻撤换,押送上京交付大理寺。”

工部主事行礼道:“张大人所言有理,只是这罗康年负责青龙河修缮,一应上下事情他最清楚,此刻正是用人的时候,所以还得他镇守着河道,若是这会儿换人,再派新官前去,各种事情交接不便,只会白白地耽误工夫,如果工期拖到了秋汛,那可就不仅是这二十万两的事儿了。”

“有几分道理,”张制锦冷笑道:“那好,看在人命关天的份上我退一步,你听明白了,在秋汛之前,这姓罗的把青龙河修的固若金汤,那么就算是他戴罪立功,如果有半点不妥当,这二十万两,就是他的买命钱。他一条贱命若是抵不过,我还要再找几个人陪他一块儿上路。”

工部主事对上他清冷如冰、锐利如电的目光,蓦地想起有关这位大人的传闻,一时竟有些艰于呼吸。

他生生咽了口唾沫,才低头道:“下官知道了,会将大人的话如实转告。”

张制锦提笔,在那文书上签了字:“知道就好。”

此后有处置了几件公务,眼见将近中午,窗外突然传来啾啾的响声。

张制锦搁笔,起身走到窗户前,却见外间庭院中的太湖石上,不知哪里飞来了一只圆嘟嘟的小黄雀,正探头探脑地在叫,一会儿又在湖石上蹦来蹦去。

张制锦瞧着这只黄雀,无端想起那天在湖边惊鸿一瞥,那在周三公子跟前灵动蹦跳的身影。

一念至此,不由伸手在颈间抚过,那天给她胡抓乱挠,在他的脖子上竟留下了一道红色的划痕。

他自己倒是没发现,却偏给几个同僚看见,引得众人想入非非,到处旁敲侧击地探听,猜测他是不是眠花宿柳、醉卧某个温柔乡去了。

那影子在他心里乱蹦乱跳,甚是顽皮,让他恨不得一把攥在掌心里捏死。

没想到瞬间心动,那太湖石上的黄雀像是察觉到杀气似的,啾地一声腾空飞得无影无踪。

张制锦回身,正欲再看几分文书,却见小厮洛尘颠颠地从外进来:“大人,该吃中饭了。”

他原本的确有些肚饿,可是方才出了会儿神,却弄得心口有东西顶着似的:“不饿,待会儿。”

洛尘仔细打量他的脸,却见剑眉入鬓,目若朗星,真是翩翩佳公子,妙不可言。

洛尘叹道:“大人,您最近都瘦了,虽然瘦些显得人更俊朗好看,可也不能为了好看饿坏了身子啊。”

张制锦不理,只垂眸看文书。

洛尘嘀咕道:“人家在静王府上大吃大喝,何等快活,您却在这里苦熬,真是同人不同命。”

张制锦本想叫他闭嘴,但听得刺耳,便问:“谁在静王府吃喝?”

洛尘立刻挺腰说道:“就是那天抓伤您的那个小野猫儿啊,那个周家三公子带了他,跑去静王府蹭吃蹭喝了。”

周承沐半扶半抱着妹子,不知所措地脱口而出:“怎么了?七……”

一声“七宝”还没叫出来,早有个清朗且温和的声音及时地响起,不由分说地把周承沐的话压了下去。

——“应该是这位小公子头一次乘船,晕船了。”

这把嗓子极为好听,又天生带有一种令人无法质疑的说服力。

在七宝倒下之时,旁边众人也都鸦雀无声,甚至有许多围了上来。

如今听了这人开口,才纷纷地跟着说道:“是了,这小公子的脸色很不好,必是晕船了。”

而那一声“小公子”,也唤回了周承沐的神智,他慌得出了冷汗——自己方才情急之下,差点儿把七宝的闺名叫了出来。

他正要看看来者是谁,不防而那人俯身,不由分说地把七宝从周承沐怀中抱了出来。

周承沐更为意外,才要出手制止,一眼看见这人的容貌,动作便下意识地停了停。

原来这在关键时候出面的,竟不是别人,而是原本在窗口懒懒散散的张制锦张大人,却见他虽抱着七宝,但神色隽秀而端庄,一副温润君子凛然无犯的气质。

就是这电光火石的一瞬,张制锦已经将七宝抱着转身:“到内间歇息片刻便能恢复。”

周承沐一愣之下也忙跳起身来,急忙跟在张大人背后往前方的内隔间走去,驸马都尉王廷也跟着进内查看情形。

其他众人虽也想围观,但隔间窄小,容不下这许多人,只得各自落座。

里间儿,张制锦将七宝放在小床上,却见这小姑娘合着眸子,长睫动也不动,仍是不省人事,两道细细的柳眉却小心地皱蹙着,在眉心留下一点儿楚楚可怜的痕迹。

周承沐毕竟挂念妹子,便上前道:“多谢张大人援手,就让我看着我……兄弟吧。”说话间,有意无意地挪动脚步,挡在了七宝身前。

毕竟是女扮男装,身边之人又非等闲,周承沐提心吊胆,生恐给他看出破绽。

张制锦却是面色平静地扫了他一眼:“小公子身体虚弱,不适合四处走动,稍微歇息妥当,便送他回府吧。”

周承沐感激他方才替自己解围,且对方官职又高,又是当朝红人,遂忙拱手行礼:“是,多谢张大人。”

张制锦抬手,把腰间荷包打开,翻出一颗小小地药丸,道:“这是紫金安神丹,让她含在口中,若无大碍,片刻便能醒来。”

周承沐诧异之余,越发感激涕零:“是,着实多谢大人。”忙双手接了过来。

张制锦瞥一眼榻上的七宝,转身出外了。

剩下驸马都尉王廷,上前探看:“果然脸色苍白,像是虚弱之症。”

周承沐正目送张制锦的背影,闻言强笑道:“她今儿是玩的有些太过了。等她醒了,劳烦王都尉叫船靠岸,还是先送她回府,改日咱们再聚。”

“这个无妨。”王廷又看七宝,虽是昏迷着,这张小脸儿却更惹人怜了,于是又补充说道:“只是记着让这位小兄弟好生休息保养,改日一并带他出来,让我好好地做个东道。”

没想到他居然已经惦记上七宝了。

周承沐咳嗽了声,不动声色地转开话题:“咦,这位张大人却是个稀客,没想到今儿也在船上。”

王廷笑道:“三公子有所不知,今儿我本来是请了静王殿下前来,只是殿下身子不适,便由张大人代劳了。”

“原来如此。”谜团虽然解开,但周承沐心想:“回头又得给七宝一顿埋怨了。”可谁能想到好好地竟会换人呢。

王廷说了几句,又吩咐有事随时叫他,便出外招待宾客了。

剩下周承沐看着床上妹子昏迷不醒的脸,举起手中药丸嗅了嗅,隐隐有些清凉薄荷的气息,知道是好的,于是轻轻一捏七宝的下颌,把药丸送到她嘴里。

周承沐望着七宝的脸,有些后悔今日的唐突鲁莽,幸而方才张制锦及时救场,如果自己脱口喊了一声“七宝”,给这许多人听见了,自会知道是府里的小小姐扮装出游,闺誉自然大损。

那等周承沐回府之后,恐怕不止要揭一层皮,还要以死谢罪呢。

这会儿在外间,有人忍不住小声询问王廷七宝的身份,王廷笑道:“那是三公子的姨家兄弟,新来京内,所以带他四处逛逛。”

“原来如此,怪不得生得这般标致。”

又有人压低了嗓子说道:“周家的嫡小姐是出名的绝色,也怪道的这位小公子也生得如此标致过人,原来是有亲戚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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