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霾的天空永远也不会有黄昏,更看不到黄昏旖旎的风景。
暴风雨吹打着落地窗,发出阵阵飒飒之音。妖娆的背影在窗前站了许久,尽管舒妃是坐在轮椅上,但背影也是依然那么妖娆,让人怜爱之余不免心动。线装古书的碎片散落在地上,手写的楷书字体不时闪过支离破碎的残体,就如同此刻她的心,破碎不堪。
血影没有来告别,也没有告诉自己他什么时候离开。或许是在昨晚就已经走了吧?否则现在会被暴风雨淹没,而且这时候早已经没有了轮渡,想走也是不可能。透过雨线望见牧场里的绿色,远没有阳光灿烂的时候那样诱人,方才还有两头奶牛在雨中伫立,现在却看不到了他们茕茕孑立影子。
它们已经去了天堂,一道闪电过后。
舒妃的嘴角浮现一抹残忍的笑意,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这番景象!如果那头畜生是杰克该有多好?天打雷劈的滋味一定像下地狱那般难受!
电话的铃声骤然响起,惊得舒妃哆嗦一下,平复心绪之后望向办公桌上的电话,铃音催命一般尖锐,不禁眉头微蹙:这个时候谁回来电话?谁还会记得我!
目光收回,继续观赏雨打窗棱。
伍德博士很少来电话,除非邀请自己去喝红酒或者是分享在T病毒的最新研究成果。而在自己看来他的进度实在太慢了,慢到令人发指,如果按照这种进度研究的话,满世界都是干尸人的时候或许也研究不出抗病毒疫苗。
杰克那个混蛋更不会主动打电话,他已经逐渐淡出了自己的视野,就如同没有线控制的风筝那样,满世界地乱飞。当然,他也控制不了我,或者说不屑控制自己。舒妃叹息一下,霍华德制药企业的股票因为T病毒感染新闻的渲染,已经从死蛇变成了苍龙,发起了凌厉攻势,一周时间的涨幅已经超过了60%,还差一点就要追平历史的高点。
如果德尔.还活着的话,一定会大加赞赏:瞧,我的美丽天使时时刻刻在创造着奇迹,让那些用脚投票却贪得无厌的倒霉家伙们忏悔去吧!
轮椅悄无声息地滑到办公桌前,舒妃不安地看一眼来电显示,不禁眉头紧皱,是伍德博士的电话?为什么这时候来电话?难道又取得了令人瞩目的研究成果吗?舒妃回电,电话里一阵忙音,响了好一会也没人接听。
打开电脑,一条新消息蹦出来:
上帝只惩罚不听话的孩子,却垂青于为梦想而生的人。
——伍德.杰斯
很有哲理的怪老头,难道他是遗传学家里最懂得哲学的人吗?由于思维惯性作祟,舒妃还是第一时间想起了伍德博士,但下一秒便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深度怀疑。那个混蛋杰克在向自己展示所谓绅士的博学吗?一个让人看一眼就恶心三天的混蛋!
舒妃再一次恶毒地诅咒着,但当她看到软件破解的信息发送地址的时候,心不禁无限下沉:是伍德博士?!
再一次拨打实验基地的电话,依旧没有人接听。舒妃望一眼昏黑的窗外,雨声似乎小了很多,雷声在远方轰隆隆地响过,沉闷异常。
“汉斯?汉斯!”
门轻轻地推开,汉斯慌乱地走进来,呼吸有些不均,而且身上有淋雨的痕迹,快步走过来:“试验基地出事了,小姐!”
舒妃上下打量汉斯没有说话。
“是这样的,刚才保安的电话打到了我的房间里,该死的哈吉斯似乎是喝醉了一样——哦不,现在才想起来,好像不是哈吉斯,是那个瘦得跟猴子的似的家伙。”汉斯摇头晃脑地汇报道:“但话没有说完,估计是酒精中毒嗝屁了吧?该死的哈吉斯!”
试验基地有五名保安,全部是来自STNS佣兵队,由杰克亲自挑选的,各个都是一等一的特种兵,功夫自不必说,快速反应能力超强。
“外面还在下雨?”舒妃没有正面回答汉斯的话,她似乎只关注外面的雨和时间。
汉斯耸耸肩:“是的小姐,这场雨来得很突然,当然这里下雨是家常便饭,只要上帝有时间眷顾这里的话就会来一场不大不小的雨,以显示他的威严和不可冒犯。”
舒妃淡然地点点头:“牧场有几头奶牛?”
“两头,小姐。”
“雨过之后给他们举行葬礼吧,看来上帝的确很眷顾这里。”舒妃阴沉地看一眼汉斯:“伍德博士的电话无人接听,你给保安回电话确认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十分钟后告诉我。”
汉斯诧异地耸耸肩,快步走到落地窗前向牧场方向瞭望,只看到了墨色的空旷草坪,不禁嘟囔一句匆匆退出房间。
舒妃不安地看一眼时间,还有一刻钟十七点整,往日此刻正是黄昏十分,夕阳会在西北的实验基地椰树林上面落下,而现在一场雨打破了所有美好。连奶牛都中招了,何况是美丽的景色?
看来上帝真的只惩罚不听话的孩子,但也未必垂青于为梦想而生的人。试问普天之下哪个不是为梦想而生的?只是有的人一生无法实现自己的梦想,而有的人一生也没有梦想而已。自己的梦想是什么?不是华尔街的成功也不是探险,更不是窝在像一艘即将倾覆的破船的孤岛上运筹帷幄,而是——自由。
像雪域高原上的雄鹰,在天空中自由地翱翔。四海为家,无所谓漂泊。而现在的梦想则是祈求上帝恩赐一双好腿,无论什么样的代价她都会接受,包括抛弃一切名利浮华,只想出去走走,用自己的双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