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妈妈,我是主子,你再得脸也不过是个奴才,我说你错,你有意见吗?
再得脸,也是个奴才……
仿佛刚才那两巴掌狠狠的掴在汪妈妈的脸上。
老脸瞬间就红了,火辣辣的痛。
她下意识的摸了两下自己的脸,再抬头,看着文莲眼底全是阴霾,“少奶奶,您病还没好吧?”不管如何,她可是老太太身侧的人,是服侍老太太,照顾过两位少爷的老人儿!在府里哪个主子面前没有三分脸儿?如今倒好,竟然被个丝毫不起眼的女人给打了这张老脸。
对,汪妈妈这么些年来顺风顺水的走下来,一路走到现在,早忘了被主子呵斥,甚至是给她黑脸是什么滋味,如今,被文莲这么指着鼻子,半点不容情的一通责骂,在汪妈妈看来,这是比直接打一巴掌在脸上还要让她觉得难堪的事儿!
她深吸了口气,虽然尽力的压抑自己的情绪,可却还带着几分凶狠,“少奶奶,老奴可是奉老太太的命令行事,您这般拦着不放人,是没把咱们老太太放在眼里吗?”冷笑两声,她霍的看向两名粗使婆子,“还不赶紧把人给我带下去?”
文莲不傻,看着汪妈妈的表情,心里又沉了几分。
正如她刚才所说,汪妈妈毕竟是个下人,可就是这么个下人,对她这个陈家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娶进门的嫡长少奶奶都这般的轻视,怠慢,并且还忽略的这样理直气壮,如果没有陈府各主子的默许,她敢这样?
不不,甚至可以说,陈府诸位主子都是明许了的!
明许这些丫头轻视她,怠慢她!
心头一沉,可同时,她心里的惶恐也瞬间加深了几分——
她是伏秋莲时,爹爹宠她,哥哥护她,让着她,时时刻刻的娇纵着她。
伏家人口又是简单的很。
便是嫁到连家来,李氏那些人真是可恶的很,可她也从没怵过半分的。
因为她清楚,她背后有爹爹,哥哥帮她撑腰呢。
谁敢欺负她?
别人骂她一句,她十句,百句的骂回去!
她不傻,她霸道是因为知道她有霸道的资本,因为那些人必须得容忍她。
可看着眼前的汪妈妈,文莲几乎在瞬间就清楚了。
陈家上下,是没人把她当成少奶奶看的!
这么想着时,心就凉了,之前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惧意再次潮水般涌上来。
万一,万一陈家这些人对她下手呢?
可不容她多想,因为枝儿再次抱住了她的腿,“少奶奶,少奶奶——”
文莲来不及再想,眼一瞪,抬脚把跟前的那个婆子踹出去,“打狗还看主人呢,这是我的丫头,就是老太太要定罪,是不是也要问几声?狗眼看人低的奴才,你们这样不把我看在眼里,是觉得我们文家没人,没有人给我这个少奶奶撑腰,所以,觉得我好欺负是吗?”
“少奶奶您息怒。”
两名粗使婆子互看一眼,慢慢的跪了下去。
她们可不同汪妈妈,一家都是老太太的陪嫁,她本身更是老太太身前最得力的。
得罪了少奶奶,有老太太顶着呢。
她们可不同,少奶奶再只是个名头,要收拾她们还不是动动小手指的事儿?
“少奶奶,您这是执意要保这个丫头吗?”汪妈妈脸上倒是着实的怔了下,以前这位少奶奶别说为个丫头出头,就是自己刺她几句,也只是自己坐在那里默默垂泪,断没有出声或是反驳的道理,今个儿这回,竟然为个丫头执意和老太太作对?
真真是奇了怪了。
“滚。”文莲回应她的,是一挑眉,两声冷笑。
汪妈妈脸色变幻不定,紫一块青一块的。
她得有多少年没这样被人喝斥过?
有心想要再坚持,可抬头对上文莲霸道张扬的眸子,她心头一跳,恨恨的转身走人。
心里却是打定了主意,回头定要和老太太仔细的说说不可。
让她这会得意。
到时侯有你哭的时侯!
她走的又快又急,又因为无端被文莲给驳了面子,汪妈妈自觉得在丫头婆子面前丢了人,心里又羞又愤,又在垂头盘算着如何回去后和老太太说这里发生的事情,所以,便不曾发现院门一侧,两株树影后的两个人,当先的,是一名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身材修长,英俊的眉眼里透着精明,干练!
此刻,他眉头紧锁,睿智幽深的眸子微咪,不知在想什么。
他的身侧,是小厮装扮的下人。
此刻,低眉垂首,正大气不敢出的看着他。
足足过了半响,小厮顶着一身压力,满头冷汗的上前,“大少爷?”
是的,大少爷。
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陈家的大少爷,现代家主的嫡长子。
陈洛南眉头紧皱,深深的看了眼院内,文莲消失的方向,犀利的眸子缓缓垂下。
小厮在一侧看着自家主子那丰富的表情,一颗心都提了起来。
刚才那院子里的,真是少奶奶吗?
别不是别人假冒的吧?
依着他看,刚才那怒声喝斥的,分明就是少奶奶身侧那个叫素浅的丫头扮的!
少奶奶嫁到陈家这么几年来,什么时侯大声说过话?
整天头不是低着就是垂着。
大少爷说话的声音稍稍提高几分,她就会惶惶不安。
然后,就会坐在那里默默垂泪。
几年如一日的不曾变过。
别说大少爷一身压力,看着这样的少奶奶能不急?
就是他这个当小厮的在一侧看着,都觉得很是无力啊。
男人在外头忙碌一天,又累又乏的。
回家之后不就是想着老婆孩子热炕头?
可大少爷回家,少奶奶别说给端碗热茶,连个好看点的脸色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