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展强就这样直接去投军,齐氏自然留了下来,她一个人不可能回去的,倒是伏老爷曾和伏秋莲提出过,要实在不成,他就带着齐氏先回家去……
伏秋莲是想也没想的就应下。
这也是应该的。
总不能她哥哥不在家,她爹若是不在家里给齐氏撑个门户,偏还待在她这里,就是外人看着也不像话的。不过,伏秋莲一和齐氏说,齐氏却是直接就拒绝了。
最起码的,她暂时拒绝了。
她是想着趁这个时间把自己的身子调理好,程三太太那天的话虽然让她生气,或者是觉得疑惑和不解,但却也在她心里留下了一粒种子,怎么可能不弄个清楚和明白?
本来是早就想着问伏秋莲的,后来便发生了伏展强投军的事情,伤心难过了好几天,待得伏展强走后的第七天,知道事情无法再改的齐氏终于接受了事实。
半个月后。
龚大太太又寻了一位大夫,花白胡须,六十多岁的老翁,带着两个小药童,被龚大太太恭敬的请了进来,齐氏之前听说是一名男性的大夫还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这种是属于妇人家的*了,她想想和一个男人说能不能生孩子的事情?齐氏觉得自己说出了会晕过去,如今看到的却是名须发皆白的老翁,倒也放了心。
伏秋莲先接了人进小花厅,而后,派了人去请齐氏,老大夫便在小花厅里诊脉,不过是随手诊了一下,那老大夫便撩开了手,“恕老朽儿能力不够,这位太太的病症,小老儿可以一试,但没有十成的把握。”
一听这话,齐氏的脸唰就白了。
这样子就是说明,上次程三太太说的话是真的了?
伏秋莲的脸色也有些凝重,这么说来,齐氏的身子真是有问题?她张了张嘴,看了眼齐氏,想说什么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轻声道,“嫂子别急,这位老大夫不是说还有希望么,咱们慢慢治就是。”
齐氏这会是真的欲哭无泪。
她那么一心想着求个孩子啊,到了现在,忽然有人告诉她说,她之前那些的努力都是错的,不但是错的,还给自己带来了不能挽回的伤害?
嘴唇蠕动了两下,她想说什么,可却有大颗大颗的小眼泪掉下来,灼人眸子。伏秋莲示意春兰花香两个丫头扶了自家主子去旁边收拾了再出来,自己则看向那位老大夫,“不知道您对这病可有什么好法子?”
“我说过,我只有不到五成的希望。”顿了一下,老大夫对上伏秋莲微蹙的眉眼,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其实,如果连太太用沈氏的药,或者会更好些。”
“沈氏?”听着这一番话,伏秋莲不禁怔了下,随即想起,龚大太太上次带来的程三太太好像是姓沈……
那位程三太太的名声这么有名么?
自己之前却又没听出来啊。
她看向一侧的龚大太太,也是一脸疑惑,便笑了笑,“不知道老先生所说的沈氏是——”
“她夫家姓程,是程家的程三太太。”
听他这么说着,伏秋莲便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点点头,“那依着老大夫的意思,我嫂子这病症,还是要请了程三太太来看,才算是稳妥?”
“这个——的确是。”
从来没看到有大夫主动往外送病者的,要么,这位大夫是真治不了这病,而且又心胸宽阔,要么,便是这位大夫心中有鬼,眼前这个老大夫是哪一桩?
不过是哪一样,她都不打算就这样轻易被对方的话给说动。伏秋莲抬了抬眼皮,让冬雪给几人捧了茶,她对着龚大太太和那位老大夫微微一笑,“两位请用茶。”
龚大太太笑,“你这里的自然是好茶,咦,上次你让那丫头做的点心怎的没上来,我可是想着好几天了呢。”
这自然是说的玩笑话,不过伏秋莲还是让冬雨提了个攒盒上来,里面有在外头什锦楼买的几样点心,另外几样是冬雨上午时亲手做的。
伏秋莲看着冬雨一一摆好,她笑着看向龚大太太,“你看看可合你口味?”
“你这丫头的手真真是巧。”龚大太太着了件云霏妆花缎织的海棠锦衣,裙摆上朵朵海棠栩栩展开,发上是一枚金海棠累丝镶东珠的步摇,耳上是指甲盖大小的东珠耳坠子,海棠主华丽,东珠富贵。
人坐在那里端的是富贵非常,雍容华丽。
菀而一笑,又是凭添几分风情,不得不说,这位龚大太太生的极漂亮,比伏秋莲之前见过所有的女子都生的好看,单就容貌而言,刘太太,以及万山那边是无人能及。
请老大夫开了个方子,伏秋莲籍着冬雪问她话的当扫了一眼药方,都是些调理身子,药性温和的药材,伏秋莲微微的蹙了一下眉,对着冬雪使了个眼色。
待得冬雪退下去,伏秋莲径自问道,“老大夫如何晓得那位程三太太的把握更大一些?”其实,她更想问的是,你和程三太太是什么关系,就这么直接的推荐她。
老大夫姓巩,闻听此言缕须一笑,“连太太有所不知,老朽儿曾经给这位程三太太的父亲当过药童,程三太太的医术便是得自家传,而沈家,是有几味秘方的。”
“……”原来是这样,若真如这位巩老大夫所言,那他这般推荐程三太太也算是合理,知道自己的身份,怕他一时拿不准,直接把病人推给程三太太。
即让程三太太念了他的情,还免了自己本身的一切责切,你看,我把知县太太的亲戚给你治,和知县太太搭上关系这么好的机会留给了你。
会是这样吗?
端起手边的茶盅,伏秋莲轻轻抿了一口,她眸光微微的闪了一下,这段时间她也查过程家的一些情况,那位程三太太,她们三房的情况的确是不怎么样。
会不会是她想着和自己搭上关系?
因着前次自己和嫂子没理会,便把念头转到了这个巩老大夫身上?她是怎么知晓龚大太太要请这个人的,还是,龚大太太也根本就是个知情的?
一番沉吟之后,伏秋莲自己摇头失笑。
看看,她现在都想了些什么啊,乱七八遭的,这样多心可极不好,伏秋莲手里的茶端起来,“我会好好考虑老先生的话,今个儿就辛苦老先生。”
巩老大夫捋了胡须呵呵笑,“无妨,小老儿也没帮到太太什么。”
刘妈妈亲自去送,诊金奉上,屋子里,伏秋莲看向若有所思的龚大太太,扬眉一笑,“在想什么呢?”
“这次的事,怕是我有负你所托。”看到伏秋莲问她,龚大太太眉眼里多了抹怒意,一闪而逝,“这个姓巩的,怕是之前早早见过那位程三太太的。”
这个想法倒是和自己刚才所猜测的差不多,不过,伏秋莲没甚在意的笑笑,“刚才这个姓巩的,很是有名吗?他的医术很好?”
“可不是,方圆几百里,便是长安城里不少老封君都爱请他过去呢,我前几天派出去的人打听到他回来,便想着请了他过来一看,没想到……”
龚大太太摇摇头,“看现在这情况,怕是被人钻了空子。”这事她本来可以不说的,左右这些话也不过是她的想法,自是没甚证据拿出来。
就是伏秋莲若是能想到这些,也不过就是个猜测。
龚大太太却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别人是信任自己,才请托了自己帮忙。
她现在,却好像把事情给办砸了?
伏秋莲笑着和她说话,“不急的,这事也不急在一时,再说,这大夫也不止这两个的呀。”虽然是这样说,伏秋莲却是在心里直接就有了主意。
她打算再好好的接触一下这位程三太太。
巳时三刻。
伏秋莲亲自把龚大太太送到门外,看着龚家的马车缓缓驶出去,伏秋莲携了丫头的手回到小花厅,城姐儿正和冬雨在玩划拳,轻快的笑声飘满一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