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博雅接过茶轻呷一口,眉头几不可见地一皱。太苦!
自然地放下杯子,推了开,他又缓缓道:“儿子如今已弱冠之年,正是立业的好时候。朝堂上也有诸多事儿要忙,没那些精力再去应付。”
“又不是正经妻妾,谁教你应付?”
方氏不以为然,呷了一口茶。上个月采摘的新茶,最是清爽:“不过是给你平日里消遣的玩意儿罢了。”
“母亲说笑了。”周博雅抬眼看了她,淡淡一笑。继而轻飘飘感慨了一句,意有所指,“这人只要是活的,再是个玩意儿,也会生出小心思的……”
“话不能这么说,玩意儿生出小心思还能拿主人怎么着?”方氏就不信了,“你若是怕她们生出心思,别给脸就是了。”
“能少些麻烦自然是好的。”周家家大业大,京中多少世家巴不得周家翻车?周家男人知道,与女色上素来克制,避免后院失火。
不过再克制再严格,也挡不住有些自恃貌美之人一颗想往上爬的心就是了!尤其盯紧了府上的香饽饽,嫡长孙周博雅。
茶水周博雅喝一口便不动了,奉茶的婉玲眼一动,公子不是最爱新茶?这可是最新的……
心里嘀咕,转身退了下去。
周博雅又说,“儿子平日里公务也忙,时常处理到深夜。这般也是为了自己打算。况且母亲也别忘了,儿子再是冷清,也是个普通人。是人总就有懈怠的时候,到时书房里头日日伺候的,自然比后院里头的亲香……”
本还坚持的方氏听他这话,突然想到了什么脸一僵,渐渐就消声了。
她垂下头,自然忆起,周大爷年轻时候也养过三个通房。
原本是自幼在他身边伺候大丫鬟,情分自然有。方氏考虑着怀了孕身子不方便,于是就做主给开了脸做通房。结果这一开脸果然就出事。那通房仗着与周大爷多年的情分,私下里偷偷倒了避子汤。
一来二往的,果不其然就怀上了。
周大爷最是个怜惜柔弱的多情人。怜惜通房柔弱,非闹着不给药掉。怀了七八个月,不能再如何,就只能生下来。那通房尝到了甜头更会得寸进尺,见天儿地怂恿周大爷给孩子抬身份。孩子的身份要抬,生母自然不能再当奴婢。若非大公主强势,不容情面地将作妖的几个通房送去庄子上,周大爷差点就坏了周家的家规,给抬了妾。
如今俩庶子庶女也十四十五了,虽不敢与周博雅兄妹争锋,却也时常碍了周大夫人的眼。
“呼……”周大夫人想到这儿心中犹如吞了一坨秤,这通房啊……心思真要不正,面上再是看不出来的。正头夫人再能耐,还能管到人家心里去?还是莫要再造孽,“雅哥儿说的是呢,且再等等吧。”
猝不及防触及旧事儿,周大夫人也有些心烦:“媳妇儿你瞧着可还康健?”
原本不放心派人去打听,结果打听的都是在说这郭氏身子骨儿最是病弱不堪。结果今儿才一见,瘦是瘦了些,瞧着却是一幅乖巧又聪慧的皮相。
“尚可,”周博雅想起那一把骨头,斟酌地说道,“还要在好好将养。”
“罢了罢了,你且自己做主吧。”也只能这样了。
方氏早上起得早,如今头有些疼。按了按额头,她促狭地说了句玩笑话,“左右你也懂事儿,你的小媳妇儿就你自己养。”
周博雅被她这一句给酸得头一麻。
抬头见周大夫人笑得一脸暧昧,顿生无奈。他也并非为了新妇而来,只是私心里实在不喜后院女子太多罢了。人多是非多,省得到时候给他招惹麻烦。况且他性子使然,虽有欲.望要纾解,却更厌烦旁人靠他太近。与别人肉贴肉相比,他宁愿憋着。
“母亲,那儿子告退了。”
方氏摆摆手,便由丫鬟扶着去屋里躺下了。
周博雅人行了个礼,转身就出了院子。
正要进花园,后头就小跑着跟上来一个丫鬟。边跑边一声一声地唤他。他想了下,顿住脚步。
只见是芳华苑的风铃,娇.喘吁吁的,手里抱着一个木盒。
跑动间,她胸前一耸一耸的,此时抬起盈盈如水一双剪水眸,仰头温柔地看着周博雅:“大公子,这是夫人命奴婢拿去给新奶奶的东西。奴婢手里头还有些事儿,正巧劳烦您给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