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简金柱像兔子似的窜上了武泓市区开往鸣山县城的长途班车。
王为到底还是放了他,让他回去立马将张冰送到武泓市来。
简支书已经顾不得别的,只想立马离开这个鬼地方,离开得越快越好,越远越好,就算他儿子现今还关在武泓市公安局看守所,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先救自己要紧。
饶是这样,在班车开车的瞬间,简金柱还是给了站在车外的王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王为亲自送他上的车,亲自目送班车离开车站。
这个做派,给简金柱平添了莫大的心理压力。
这混蛋简直就是个恶梦,是简支书的噩梦!
长途班车的速度慢得冷人发指。
一路上摇摇晃晃,不知停了多少个站。如果是自己开车,一大早从武泓出发,大约中午时分能到鸣山县城,中间转乘顺利的话,估计下午三点能到龙山。
这该死的长途班车,比蜗牛还慢,到鸣山的时候,差不多就下午三点了,简金柱顾不得肚子饿得咕咕叫,直接就爬上了开往龙山镇的县际班车。
实际上,这是省际班车!
鸣山和龙山可不在一个省份。
中巴车也是慢悠悠的晃,一样慢得令人发疯。
简金柱不止一次地催促过中巴车司机。
在武泓开往鸣山的长途班车上,简金柱不敢炸翅,一句话都不敢乱说,到了这边,简支书终于敢开口了,这中巴车司机不是鸣山的,是龙山的。
只要是龙山人,简金柱就不怕他。简支书已经下定决心,等这个事告一段落之后,他要好好去问问天美宾馆的老板,为什么要出卖他们。那家伙要是不给简金柱一个满意的答案,简金柱让他的宾馆都开不
成。
当然,这暂时也只是简支书在心里想的,天美宾馆的吕老板可不怕他。在龙山镇,天美宾馆老吕算是个人物,不是简金柱这种乡下土鳖能比的,简金柱敢来闹事,吕老板就敢修理他。在泷水村,是你老简家的地盘,到了镇上,那就不见得了
。
敢把宾馆开在“发廊一条街”的,谁不是黑白两道通吃?
没那个金刚钻,就不揽瓷器活!
对简金柱的不断催促,中巴车司机每次都是含笑答应,脚下岿然不动,连多一点的油门都不踩。
笑话,老子在这条路上开车开了好几年啦,哪次不是这个速度,你简金柱当个支书了不起啊,管到老子头上来了?
懒得鸟你!
下午五点,中巴车终于在简金柱咬牙切齿的诅咒之中慢慢悠悠地开进了龙山镇汽车站。
简金柱第一个窜下车。
下车之后,简金柱没有急着回泷水村,而是直奔派出所而去。
这么大的事,一定要第一时间和简跃进取得联系,把情况和他说清楚。
这当儿,简金柱也只有靠简跃进了。虽然说,从泷水村走出去的大人物,简跃进远不是职务最高权力最大的,还有好些比他更有权有势的,其中一位,甚至在省里都排得上号。但那些人,简金柱一时之间都
找不上。而且那些人大都离开泷水村很多年,家里的直系亲属都已经接到城里去享福了。简金柱和人的关系也不是那么亲近。
唯有简跃进,和简金柱算得上是“好兄弟”。
这些年,简跃进帮过他很多,但他回报给简跃进的也不少。单是新建派出所办公楼那次,包工头简金柱就给了简跃进好几摞硬扎扎散发着油墨清香的崭新钞票!
可以说,他们就是绑在一根绳子上的两只蚂蚱。
现如今简金柱遭了难,第一个想到的肯定是简跃进,简跃进也有那个义务必须要帮他摆平。
简金柱总觉得这个事不难摆平。听上去,他儿子是犯了好几个罪,挺吓人的,认真追究起来,能判十好几年。但这不是在山越吗?不是在白木吗?在白木地盘上犯得事,要抓也得是白木县的警察来抓,
要判也得是白木县的法院来判,跟你天南警察有毛线的关系?
只要在白木县判,简金柱就有办法。
反正那时候,张冰也回天南去了,没有苦主天天去法院哭诉,这个案子谁都不会认真去办的。
简金柱没指望把他儿子直接放出来,那不大现实。
毕竟是犯的事不小。
就算在白木县,也不能随便就把人给放了。
他要争取的是,把简少保留在白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