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捡到的那块玉佩还记得吗……”徐知乎的语气平静了许多。
“嗯。”
“我怎么会丢那么重要的东西。”
“质地并不好。”
徐知乎苦笑片刻,不知道该怪徐家先祖还是怪她没有眼光:“徐家最讲究返璞归真,总是把一些不起眼的东西当宝贝,你那天捡的便是我的珍宝。”
端木徳淑扯一下嘴角:“是……是吗……是我有眼无珠了。”
“你何止有眼无珠。”徐知乎似乎想起了什么开心的事,目光里带了一丝笑意,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极尽温柔:“你还目中无人,你总表现的很喜欢我,却舍不得在我身上浪费一点时间,你和京中所有闺中女子一样,喜欢的不过是那份虚荣和徐家浮于表面的东西。
你与她们不同是,她们不如你漂亮,她们不敢追去,你敢,你觉得自己一定不会输,而我也一定会像京中那些少年一些只要你给个眼神,定然眼巴巴的跟你走,所以我怎么可能输,我要让你知道我是与众不同的,也要让你对我永远上心。
只有得不到的,才会让你一再惦记,只有得不到,你才会跳脚想办法,你从小顺风顺水,虽然你母亲可能总是跟你念叨你长相如何如何,可你心里不以为然,你对自己很自信,认为什么人都是嫁得的,并且还要嫁最好的。
我成了你心里的最好,我也怕自己做不到最好,让自己更努力,更努力吸引你的注意,我发现我做了很多后,你却一点不了解我,你甚至不知道我流出的字帖很少,我出门的次数很少,我甚至不喜欢交际应酬,你只会因为我有没有看你而高兴,而不想我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为什么偏偏走了那条路。
你总要捧着宠着,给不了你一点回应,你便认为什么都没有,我也有错,我总想着时间还多,我母亲一次没有同意提亲,第二次,第三次的,跟我入仕了,字再更她谈第三次,谈的时候不能让她有逆反心理,不能让她觉得你红颜祸水,不能让她觉得你很重要,你们以后才能更好的相处,可你偏偏要跳那一舞……”
徐知乎突然不说了,停下了,仿佛这些话抽干了他所有的力气,他发现时两位皇子已经在了。
端木徳淑第一次如此直观的听到别人口中曾经的自己,却发现对方说的很对。
她那时候小,并不知道什么是矫情,什么是骨子里的不把身边的人放在眼里的傲慢,也觉得少年们是她可以随便她挑的夫君人选。
她敢明目张胆的骚扰当时京中第一才子徐知乎,不可否认就是仗着自己容貌好,觉得他定然也要喜欢自己,只要自己稍微给他点甜头,他就要听自己的,事事让着自己。
发现并不是的时候,她更是铆足了劲要让他知道自己的厉害,要等嫁给他后一一把受过的气讨回来,看他还敢不敢不理她。
也知道徐家门风严谨,挑衅徐知乎就和挑衅整个徐家和整个老学究下的制度一样有意思,何况他本人那好玩,逗不逗都没有情绪的,这么有意思的人,为什么不多逗逗,非要逗到他跳脚不可。
可……没有结果,他没有先说服徐母,她也成功闯了祸。
徐知乎想想而已不怪她,那两个人盯她又不是一天两天了,眼珠子挖了都是轻的:“其实我一直觉得,你喜欢我会是三分钟热度,可你坚持了那么久,我便觉得你是真心爱我,我也真心为你谋划……”
“……”
“你远嫁后,我就一直想怎么能让你回来,你一定过的很不好,很痛苦,因为我很不好,那时候我想即便你嫁过人也没关系,只要我们心里有彼此,叛逆一次又如何,我们离开这些虚伪的东西,我带着你走……
可你……生活的很好,你对他笑的更好看,你还牵着你们的孩子,你们会像普通夫妻一样上街说闹,你早忘了我是谁,我这几年做的一切都成了笑话,我的全部心思成了一厢情愿,你把我认定的事,说成没有负我,你敢说你没有负我。”徐知乎看着她,就这样温柔的看着她:“你该知道你自己多与众不同,单那张脸就有多好看,你竟然觉得我没有爱上你,端木徳淑与其说我不会爱你,不如说你从来都不打算用心看另一个人。”
“……”
“等你学会了,看的却不是我。”徐知乎脸上是死灰般的颓然:“我只能怪先帝,怪那两个畜生,也怪你……
怪你转身就爱上别人,我为什么不能报复,我就不能看你幸福,不能让你如愿!你是跟宗之毅离心背德了,可是你也……”
端木徳淑突然懂了他真正的痛苦所在,和他永远不会说出口的东西,他那么敏感的人什么不知道,他那样高傲的人,也一辈子不会把那句话说出来。
她也不能在他面前承认。
“徳淑,是我把五皇子、六皇子引去封地的,你恨我吗?”
端木徳淑点点头。
“多恨?!”
“现在吗?”
“对。”
“一点。”
徐知乎突然笑了,小声沙哑,下面的话他不敢再问,他怕她敢说,他不敢听,只有不在乎了才不会深恨,她对所有的过往释然,便是对现在的满意,她满意,她落得今天这样的境地,她竟然满意:“端木徳淑,我爱你——”
端木徳淑不说话。
徐知乎仿佛就是为了说这一句话,也不需要她回应,第一次把他心里压着的秘密摊开,但看的出来端木徳淑却不决定这是多么重要的过往。
这些以前绝对会让她高兴的笑话他好久天,尽情吹她自己魅力如何如何的话,如今她一点反应都没有。
有些事,说错了时间,也便不一应了,这也是他这么多年不说的原因。说不说有什么意义。
端木徳淑看着他开口:“有什么是我能为你做的吗?”徐子智有他自己的世界,太过丰富,她并不是都能理解,她那时候也看不透太深的心思。即便现在她也不擅长猜测。
“不知道……”
端木徳淑突然站起来,走过去,站在他面前。
徐知乎惊慌失措的看着她,鼻尖都是她特有的倾向。
端木徳淑伸出手抱了他一下,不等他拒绝,又分开,她知道他一定很拒绝,他这个人很古板的,既然不忠他便不要,他对自己严格,对别人也会严格,标准都是一样的,没有什么对不对:“我以后会在宫中安分的做我的皇后,谢谢你,曾经的那份感动我收到了,虽然有点晚。”
端木徳淑看着他憋着想说她怎么可以如此随便,却没有开口的样子,笑笑,徐知乎你很好很好,值得真正独属于你的爱情和女子,我已经不配了,放下吧,我真的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