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秀在宛城有自己的家,一座不大的宅子。到了宛城之后,刘秀还特意去看了看。
宅子已许多无人居住,但一切还都保持原状,前庭的院子里,连根杂草都找不到,显然是有人专门在此打理。
见刘秀面露疑惑之色,刘顺连忙解释道:“陛下,自微臣担任南阳太守以来,每隔十天就会派人过来打扫一次,屋内屋外的摆设都没变。”
听闻这话,刘秀暗暗点头,刘顺倒是真够细心的。
这里有刘秀和阴丽华满满的回忆。他俩是在这里成的亲,而当时,大哥刚刚遇害,刘秀表面上装成没事人一样,只有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才敢偷偷的哭泣。
回想起当年的一幕幕,刘秀心头感慨万千。害死大哥的罪魁祸首刘玄已死,王匡诸贼,亦死得七七八八,大哥在九泉之下,也可含笑了吧!
走在刘秀身边的阴丽华见他面露伤感之色,知道他定是想起当年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她握住刘秀的手,小声说道:“陛下!”
刘秀对阴丽华笑了笑,摇头说道:“我没事。”他和阴丽华走到卧房,在门口脱下鞋子,走了进去,扑在地上的板子又光又亮,一尘不染,塌子也是柔软干爽。
他拉着阴丽华坐下来,对刘顺笑道:“成武侯把老宅子打理得很好啊!”
刘顺说道:“微臣亦只是举手之劳罢了。微臣知道,陛下是念旧之人,定然不忍看到老宅荒废。”
刘秀点点头,的确,宛城老宅有他不好的回忆,但这里也同样有他最甜蜜的回忆。他在这里迎娶了自己最为朝思暮想的人儿,阴丽华。在自己最痛苦、最压抑、最心灰意冷的时候,是丽华对他不离不弃,守在他的身边,与他共同走过了那段最煎熬的时
光。
刘秀宠爱阴丽华,不是没有原因的,他人生中最黑暗的那段路,就是阴丽华陪着他走过去的,相互扶持,患难与共,相濡以沫。
单凭这一点,阴丽华在刘秀心目中的地位就无人可取代。
他幽幽说道:“成武侯有心了。”
在他说话时,阴丽华也向刘顺感激地欠了欠身。刘顺老脸一红,急忙躬身施礼,说道:“陛下、贵人折煞微臣了。”稍顿,他又小心翼翼地说道:“陛下念旧,乃天下人之幸,更是族人之幸!族父他年事已高,实在受不住牢狱之灾啊,还请陛下能法外开恩,饶过族父他老人家这一次吧!
”
同为刘氏宗亲,刘顺当然不希望看到刘歙出事,而且他懂得唇亡齿寒的道理。倘若连刘歙这样的长辈都因为这么一点小事被陛下严惩,那么其他宗亲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刘秀看了刘顺一眼,又瞧瞧在场的刘终,他微微蹙着眉头说道:“此事,我心中自有决断。”
即便他没打算严惩刘歙,但演戏也要演得像那么回事,总不能他前脚刚抓了人,后脚又马上把他给放了,天子的威严、威信何在,不是成心让天下人看笑话吗?
见刘秀露出不悦之色,刘顺也不敢再多言了,瞅眼身旁的刘终,一脸无奈的表情。
刘终则是感激地向他微微颔首,只要刘顺肯为了父亲向陛下开口求情,这份恩情,他刘终就记下了。
刘秀本打算住在宛城的老宅子里,可刘顺、刘终都强烈反对。
以前刘秀被刘玄软禁在宛城,身边没有几个人,老宅子还能住得开,现在刘秀已是天子,身边的护卫,数以千计,这座小小的老宅,哪里还能住得下。
刘顺正色说道:“陛下的行辕,微臣早已安排妥当,陛下要住在老宅,万万不可。”天子若是在他的地头上出了什么意外,他有一百个脑袋都赔不起。
刘终也跟着说道:“陛下,老宅多年无人居住,难免有疏漏之处,陛下还是住在行辕吧!”
看刘顺和刘终一脸紧张的样子,刘秀也没有一再强求,淡然一笑,说道:“好吧,就依照成武侯的安排。”
刘顺和刘终都长松口气。离开老宅,刘顺带着刘秀等人去到行辕。其实,刘秀在宛城的老宅并不小,但行辕的规模要比老宅大了数倍。
行辕是在刘玄皇宫的基础上建造起来的。
刘玄在宛城称帝后,把几座大宅子合并到了一起,修建成一座临时皇宫,后来刘玄搬到长安,宛城的皇宫也就被闲置下来。
这次刘秀南巡,刘顺特意征召大批的壮丁,把皇宫修缮了一番,不仅皇宫的内部做了翻新,就连皇宫外面也空出来一大圈的空地,以便于南军在皇宫四周布防。
要知道现在的宛城,那可是寸土寸金,这么一座行辕就够占地方的了,周围还有好大片的空地,着实是令人眼红。不管人们有多眼红,但没人敢和天子去抢地皮。
到了行辕,不用进入行辕内部,只看行辕周边空出来的环形广场,刘秀心中便已然明了,对于自己的这次南巡,刘顺的确是很上心。
他含笑说道:“成武侯未免太兴师动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