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六在保定大街上闲逛了一番。晌午头,他回到了钦差行辕。
一进钦差行辕,他就看到桑吉丹朱在一棵树下,用僧袍的前襟,兜着几只刚长毛的小喜鹊。
贺六问:“桑吉大喇嘛,您这是?”
桑吉丹朱指了指地上的一个喜鹊窝:“刚才巡抚衙门里的几个小孩子,用一根竹竿把这个喜鹊窝给捅了下来。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这些小喜鹊也是生灵啊。”
转头,桑吉丹朱命两名力士捡起树枝,顺着梯子爬到树上,一根一根的把喜鹊窝又给搭了起来。桑吉丹朱又亲自兜着小喜鹊,上得梯子,将它们放入窝中。
贺六冷眼旁观,心道:这桑吉丹朱看上去不像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大奸大恶之人,又岂能对小小生灵心怀善意呢?
贺六跟桑吉丹朱进了茶亭。二人对坐喝茶。
贺六问:“您刚才说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可此去广西,取那猩猩血,难道就不是杀生了么?”
桑吉丹朱笑了笑:“取猩猩血,并不一定要伤及猩猩的性命啊。我用的是密宗的巧妙手段。到时候,贺六爷自然会知晓。”
贺六又问:“桑吉大喇嘛,明日咱们便启程。走水路,经运河到杭州。到了杭州,再走陆路南下。”
桑吉丹朱点点头:“无论是坐船,还是骑马乘车,对于佛家中人来说,都算是一种修行。”
贺六问道:“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你是如何搭上司礼监掌印孟冲这条线,来到京城的?”
桑吉丹朱叹了声:“咳!我要是不来京城,孟公公的人,说不定会烧掉我的佛寺。我也是没有办法啊!其中原委,我就不一一细说了。总之,请贺六爷不要误会,我到京城,是不得已而为之。并不是贪图富贵。”
半月之后,贺六和桑吉丹朱顺运河南下到了杭州。
杭州城是漕帮帮主丁三脚的地盘。丁三脚是豪爽之人。有故人来,他自然是殷勤接待。
杭州会春楼。
丁三脚做东,款待贺六和他手下的力士们。桑吉丹朱是出家人,不食酒肉。他没有来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