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六连忙道:“我那家奴被应天巡抚海瑞扣在了应天大牢里,并不在京。不过,我托我们锦衣卫的老十去找过他。按照他的描述,画出了骗子手的画像。”
说完,贺六将画像呈给了老瑞王。
老瑞王瞥了一眼,将画像扔在地上:“这世间长的相像的人多了去了!单凭一张画像,你就说邵大侠是那个骗子手?你办事也太武断了吧?本王问你,你所说的那个骗子手是何时行的骗?”
贺六道:“今年正月。据我所知,今年正月,二月,邵大侠都不在京城。好像是去了南方。”
老瑞王冷笑一声:“好像?那就是不确定喽?告诉你吧,正月一个月,春二月大半个月,邵大侠天天陪着本王在西山打猎、钓鱼!难不成邵大侠会分身术?陪本王玩乐的同时,还能去什么应天行什么骗?”
老瑞王这是在诚心袒护邵大侠。要说邵大侠搭上老瑞王这条线,是因为一个葫芦。
大明藩王,都是无职无权的。老瑞王跟他的祖辈们一样,吃喝玩乐了一辈子。年轻的时候,他喜好玩女人。后来上了年纪,力不从心了,他迷上了玩葫芦。
玩物葫芦极为讲究。有的勋贵,会开辟几十亩地,专门种葫芦。每个葫芦都套上一个模子。有时候几十亩地里,也长不出一个品相上成的绝品葫芦。
邵大侠得知老瑞王有这个喜好,花了一万多银子,从京城一个玩主手里,买来一个百年难见的好葫芦,送给了老瑞王。
老瑞王见到那葫芦欢喜不已,将邵大侠待为上宾。邵大侠一张巧嘴又很会说话,对上了老瑞王的脾气。二人一回生两回熟,竟成了忘年交。
邵大侠知道贺六一定会怀疑他。而徐璠、郭大纲又见过他的真容。故而,他找到了老瑞王,说锦衣卫要冤枉他。请老瑞王出面,给他当个人证。
老瑞王拍了胸脯。将这件事揽了下来。给邵大侠当起了人证。
贺六狐疑的问老瑞王:“正月一个月,春二月大半个月,邵大侠一直跟王爷您在一起?”
老瑞王道:“是啊!本王和他整日在一起钓鱼打猎。怎么,难道你觉得本王的话不可信?”
贺六道:“属下岂敢。只是。。。”
老瑞王道:“只是什么?你吃着我皇侄的俸禄,就该好好当差,为他效犬马之劳!赶紧回北镇抚司,办你的正经差事去吧。别在这儿耽误我跟邵大侠喝茶!”
邵大侠给老瑞王添上一杯茶,边用挑衅的眼神看着贺六,边说:“王爷啊,这回幸亏有你替我作证。不然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谁不知道北镇抚司是个虎豹豺狼进去都要嘴软的地方。我要是被贺镇抚使抓进北镇抚司,定会屈打成招。到时候,我没罪也成了有罪!”
贺六怒视着邵大侠,转头,他朝着老瑞王拱拱手:“既如此,王爷,属下就先告辞了。”
贺六在归醉楼碰了一鼻子灰。与此同时,苏州兵备道蔡国熙的折子,也送到了永寿宫。
蔡国熙在奏折中说:“徐阶之子徐璠侵占百姓土地证据确凿。所谓‘骗子手于谦’,是徐璠为逃避惩罚编造出来的,此人实属子虚乌有。另,松江德云棉布行掌柜郭大纲,亦参与了此事。”
不知为何,这道折子是给隆庆帝的密折。其内容却被京城内的清流言官们知晓。一时间,参劾徐阶父子的折子又是漫天飞!
言官们群情激愤,又有蔡国熙调查的结果在。隆庆帝不得不有所表示。他下不了狠心处置自己的老师徐阶,只能狠狠的处罚了徐璠和郭大纲。
隆庆帝下旨,将徐璠流放广西充军。又将郭大纲判了个斩监侯。六千亩棉田,即刻退给松江府路旺乡的乡民。
隆庆三年初的这场风波,以高拱、邵大侠的完胜而告终。
海瑞这个大清官,成了被高拱利用的工具。
徐阶则因为这件事,名誉尽毁。
通过这件事,贺六更加坚定了除掉邵大侠的决心。前任首辅都被邵大侠给栽赃了。这世间还有邵大侠不敢做的事情么?他今天敢栽赃徐阶父子,明日便敢栽赃张居正、陈以勤!
贺六突然想起了老胡的一句话:对付市井无赖,就应该用市井无赖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