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东西,就必须在自然或者是人力的作用下,缓慢而持续地发生改变,这种改变是不可替代的,也是其内在力量最根本的来源。”
老人指着墙上亲手画的一幅美人图,叹息道:“国画里女子脸上的腮红一定用胭脂,或者再加一点点赭石,真的就是一朵如花的笑靥,像长上去那样自然,那才是笑颜如花。”
鲁善工肃然起敬,敬佩的不只是老人几十年如一日的坚守,还有对方安贫乐道的高深处世修为,突然眼前一亮,拿起书架上小盒子,打开惊讶道:“这是八宝印泥?”
“不是漳州丽华斋的八宝印泥,老头子闲着没事,自己研究出来的一种。”
鲁善工看着眼前色泽朱红,鲜艳夺目,细腻浓厚的印泥,凑到鼻头闻闻,清香扑鼻,令人神清气爽。
“好印泥!”
一挑大拇指,赞叹道:“精选麝香、珍珠、猴枣、玛瑙、珊瑚、金箔、梅片、琥珀等八种名贵原料,经过研磨成粉。再加陈油、洋红、艾绒,采取精心配料,用特殊工艺制作成八宝印泥。”
“气味芬芳,冬寒不凝,夏暑不泄,燥热不干,阴雨不霉,印迹清晰,永不褪色。即使用火焚烧,纸灰上字形依然可辨。”
仇庆年走到面前,轻描淡写道:“硃砂、艾绒、蓖麻油是八宝印泥的三大主要成分,特别是硃砂,乃决定印泥成色的关键。“
“它是一种天然矿石,颜色艳丽,能持久不变,还有遮盖性高的特性。经过加工处理后的硃砂,可历经百年而不变色。”
“早年我的师傅还用太监从宫里拿出来的红珊瑚碎渣做过印泥,那时候的红珊瑚,不贵。”
“印泥是好,可捶打起来却是一件苦差事,强劲的臂力之外,更要求手间细腻的感触,长年累月打下来,手掌才能感知到由粗重的杵传递过来的各个部分不同的粘性,这样才能保证打得均匀。”
“印泥我现在勉强还能做,泥金是肯定吃不消喽。”仇庆年揉揉肩膀,笑道:“年轻时候做泥金,要一下下用手来回磨,把金箔磨到能在空气中飘起来为止。”
“整整一天不能喝水吃饭,不能上厕所,只可以稍微吃点饼。一天下来全身都僵掉,可是就这样光是磨,就要磨半个月,手上都是老茧。现在不行,坐也坐不动,老了!”
鲁善工心中暗喜,这次不虚此行,不但找到正宗曹家紫玉光,还结识一位市井高人。仇庆年坚持古法,手艺精湛,无论颜料还是印泥都堪称极品。
唯一美中不足就是老人年事已高,数量有限,不能大规模生产。鲁善工马上把仇庆年手里的颜料和印泥全部高价收购,并谈好以后长期合作的意向。
出门才体会到曹德辉的真正用意,对方看出自己识货,有经济能力,所以才介绍老朋友。
手艺人也要吃饭,也要养家糊口,算是变相帮助朋友,也是一片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