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眼全然被茂密的林叶遮挡，若不仔细去看，根本不会发现察觉其中枝叶之下竟然还挂着四个全身染血的人，那正是从断壁跳下的沐长风等。

“啪嗒！”

或许是支撑不住四人的重量，四人猛地坠落在泉眼之中。尽管温热的泉水瞬间将四人吞没，但是四人却仍是没有醒来，直直往泉眼深处沉去，只有一股股殷红的鲜血从深处涌出，顷刻间便已经被水流冲出好远。

“在下面！”

四人才沉入泉水不久，北方联盟中的古姓兄妹已然从断壁下追了下来，由于泉眼被茂密的枝叶遮挡，是以两人一见那渐渐消散在远处的血迹，立即往下游的方向追了过去。

混沌之中，沐长风只觉周身一片火热，好似置身于火海中一般，就在他被炙烤得全身几乎要裂开之时，远处忽地出现一丝微弱的光亮。

光亮之处，一个轻柔的声音忽地响起。

“风儿……你又回来了……”

沐长风只觉这个声音颇有些熟悉，而且那声音似乎有一种魔力，他才听了一句，就觉原本将要爆裂的身体忽地舒缓了下来。

“你是谁？”

沐长风犹豫着往往前走了一步，然而才一迈步，忽觉一脚踏空，身体一倾，直接就要扑倒在地。

“啊！”

泉眼之中，沐长风猛地张开眼睛，但是一睁之下，忽觉左眼一阵刺痛，还未来得及去摸，口中又是立即灌了一口泉水。

“咕嘟嘟！”

这一口泉水呛得他咳嗽不断，正要浮出水面，忽见阿福和龙美丽以及唐等等还沉在不远处。

他这才回过神来，原来先前发生的一切全然都是真的——阿福死了，自己也从鹿山派逃了出来，想来以自己连杀两位长老和三位内门弟子的恶行，一定会被鹿山派上下追杀的。

不管鹿山派会如何，眼下都不是管这个的时候，他正了正神色，立即将阿福揽在怀里，又拉住龙美丽两人，缓缓浮出水面。

阿福自不必说，龙美丽主仆二人看起来只是被撞得昏死过去，身上却没有什么明显的伤痕。

沐长风将她二人放在岸边，抱着阿福走到一处山涧。他寻了一颗大树，将阿福放在地上，徒着手，一把一把地刨开沙石。

才刨了一下，忽然想起代玄，于是立即闭上右眼，只以左眼向前望去——触目仍是一片黑白，看来代玄竟然还在左眼之中。

想到这里，他又赶紧摸了摸脖子上的鹿角，鹿角亦是完好无损地挂在脖子上。

摇了摇头，沐长风决定暂时不去管这些。他抬眼望了望一旁的阿福，喃喃自语道：“我知道，你肯定会怨我不守信用，但是你自己不也是这样吗？说好的性命第一呢？”

土坑刨了有一尺深，沐长风将阿福放在其中，本想将那酒葫芦放在他的身侧，想了想又取下来，倒了一些在地上，自己亦喝了一口。

“这个酒葫芦就送给我吧，总算有个念想。”

沐长风说着将葫芦系在腰间，把身下的土一把一把往其中推去。直到将阿福彻底掩埋，他这才停下手，闭着眼睛跪在一旁。

过了好久，他又缓缓睁开眼睛，咬了咬嘴唇道：“阿福，我，我走了。”说完猛地站起身来，强忍住眼泪，头一转，终于离开山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