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太子的兄弟有去吗?”富察氏又问。
石舜华点了点头。
“你当时那个样子,让太子在他兄弟面前很没脸,太子也没生气?”富察氏不信,“我这几天派人打听,四皇子府上还好点,大皇子和三皇子府上的奴才提起你就说丑得没法看,肯定是那两位皇子说的,否则那些奴才也不会一个个言之凿凿像见过你。”
“大皇子逮着机会就找太子的茬,三皇子跟太子的关系很淡,我不丑,他俩也不会说我的好。四皇子跟太子关系不错,早两天还跟我和太子一起用晌午饭。”石舜华道,“我那天没用口脂,就和今天一样,用点面脂,把眉毛描黑,四阿哥还说我变好看了。”搁心里说的,“我打算过些日子把粉调淡一点,看起来比现在白一点,然后过个一两年就恢复本来面貌。”
富察氏见她不是一直扮丑,也没再试图跟她讲道理:“我听你舅娘说大皇子早两天在府上喊打喊杀,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处罚刁奴呢。”这事石舜华听太子提过,不感兴趣也就没细问,只是把她处置孙嬷嬷的事大致说一遍。
富察氏不禁瞪大眼,等听到太子并未生气,放心的同时又忍不住咬牙切齿:“你说你怎么就这么大胆啊。那是太子的奶嬷嬷,说打个半死就打个半死,怎么就不怕太子跟你生分?”
“阿玛说过,太子深明大义,他觉得我心狠手辣也不会冲我发火。”石舜华心想,太子如果心软到连几个刁奴都不舍得惩治,皇上早把他废了。怕富察氏听到这话又瞎担心,石舜华在喉咙里过一遍,就说:“额娘,您别多想,皇上疼太子,只要太子不谋反,将来皇位一定是他的。”还有一句石舜华没说,他日太子真忍不住,她非但不拦着,还会竭尽全力帮太子稳住皇宫,“您派人去把杂货店的崔掌柜叫来,再叫他把店里的西洋物件都带来。”
富察氏不解:“你不是置办了很多西洋物件?怎么着,还不够用?”
“不是。”石舜华道,“原本打算回去的时候拐去堂堂杂货店,临出门汗阿玛派来一队御前侍卫保护我们。人多眼杂,我们再过去估计会传进汗阿玛耳朵里。”
“那我叫你二哥亲自去一趟。”杂货店一直由石舜华打理,富察氏不太懂铺子里的事,也就没多问。
十一点一刻,崔掌柜拎着两个大木盒子来到内院,行了礼,就把盒子打开:“主子,您要的东西都在这儿。”
“所有西洋物件都在这里?”石舜华问。
崔掌柜:“是的。本来还有五个自鸣钟和三块怀表,苏州那边的货不够,写信给奴才,奴才昨儿刚派人把收上来的西洋钟表连同给苏州金银楼的首饰一块送走。”
“怀表也没了?”石舜华忙问。
“还有一个,是给四皇子留的。”掌柜的说,“这几日不见四皇子去店里,奴才使人去四皇子府上提醒四皇子,到门口听到四皇子府里叫声瘆人,没敢进去就回来了。”
“四阿哥府上的奴才胆大包天,当时估计正在惩治府上的恶奴。”石舜华道,“怀表给我,算在我账上。四阿哥经常去毓庆宫用早饭,回头我给他就好了。我听说现如今西洋钟表很贵,苏州谁家这么大手笔一次要这么多?”
“苏州织造李煦李大人。”掌柜的回想一下,“苏州来的信上说曹寅曹大人嫁女,陪六个自鸣钟和六块怀表,托李大人帮忙置办的。”
“这么多?曹家也太富有了。”一直静静地听两人谈话的富察氏不禁惊呼,“内务府帮你筹办的嫁妆里也不过两个自鸣钟。”
“江南那一块无论盐科还是织造都是肥差,一边拿着朝廷的银钱,一边搜刮民脂民膏,两头贪,曹家比皇家富裕很正常。”石舜华跟着她阿玛在杭州多年,很清楚那边的情况,“以前我也觉得皇上顿顿山珍海味,每顿有一二十个菜和汤。事实上的确有一二十样,可都是些鸡肉、羊肉和鱼肉,豆腐、豆皮以及时苓蔬菜。我在宫里这几天连块牛肉都没见过。
“听太子说汗阿玛每日清晨喝各种粥,晌午经常吃一些黄米糕,红豆糕、绿豆糕之类的。晚上是怎么清淡怎么来。烤羊肉,烤鹿肉这种大菜,十天半个月也难有一次。”
“那岂不是跟奴才家里差不多?”崔掌柜惊讶道。
石舜华笑道:“皇上也是普通人啊。不过,同样的东西,御厨做的比你家好。行了,跟我说说最近有没有什么稀罕物件。”
“有倒是有。”崔掌柜说,“可奴才觉得不好。”从盒子底层掏出一个长条盒子,打开递到石舜华面前。
石舜华看到长盒子里有八个四四方方的瓷盒:“这里面装的什么?怀表。不对,你刚才说西洋钟表都送去苏州了。”
“早几天一个西洋商人给奴才的。”崔掌柜说,“奴才问他里面是什么,他说和烟差不多,但抽这个能让人飘飘欲仙。
“奴才心想西洋人想喝点茶叶都得从咱们这里买,见到烤羊排两眼冒光,像八辈子没吃过肉似的,能做出什么好东西啊。于是,奴才就拿去叫同仁堂的大夫给看看。大夫捏一点闻了闻,说这东西是用阿芙蓉熬的,食过量有毒。同仁堂的大夫还说,他们一年用的阿芙蓉也熬不出这么一小盒。奴才一听那还得了,就没敢拿出去卖。”
“我知道你说的这个。”石舜华盯着桌子上的东西,想到当鬼时看到的,“最初用的时候的确飘飘欲仙,用过之后却是半死不活。以前藩属国经常给明皇室进贡这个,皇帝两百斤,皇后一百斤,前朝皇帝短命跟这个有很大关系。”
“相传万贵妃暴毙,不会就因为这个吧?”富察氏忙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