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站在墙外,一时间都傻了眼了。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夏金桂吗?这、这不就是一个无理取闹的泼妇吗?他猛然回忆起宝钗的话,不由得想到,妹妹还真是有先见之明啊……
等到夏金桂的火消下去之后,机智的宝蟾这个时候方才挨挨擦擦的走了过来,将那小丫鬟呵斥下去,然后扶着夏金桂在台阶上的竹凉椅上坐下,讨好的笑道:“姑娘何必跟这种贱/骨头生气?没得折了自己的身份——这是奴婢刚刚沏好的茶,姑娘尝尝,合不合适?”
夏金桂看了宝蟾一眼,接过那碧色地浅黄色冰裂纹的茶盅来喝了一口,点点头道:“还是你做事,最合我心意。”
“多谢姑娘夸奖。”宝蟾忙打蛇随棍上,又道:“姑娘,奴婢听说了一件事,跟薛家大爷有关系。”
提起薛蟠,夏金桂的脸也略微红了红,而后道:“有屁就放,哪里来的那许多废话?”
宝蟾忙不迭的答应着,说道:“就是那个香菱,姑娘知道吧?薛家大爷买回来的那个丫头,眉间有颗痣的……”
想起那个香菱绝艳的姿色,夏金桂的脸便沉了下去,将茶盅重重的往几子上一搁,冷道:“提那个贱/人作甚?整日就会妖妖调调的勾引薛家大爷,几时我好好的教训教训她,她才知道厉害呢!”
宝蟾忙跟着骂了香菱几句,然后又道:“那个贱蹄子,这几天似乎有些不对劲呢!我偶尔看见她干呕,脸色也不大好的样子……”
夏金桂闻言,幸灾乐祸的说道:“别是生病了吧?那还不将她移出去,传染给别人了可如何是好?薛家太太也是,心太软了,这样的病人还留着做什么?”
宝蟾道:“这倒是跟薛家太太没关系,姑娘还没看出来吗?这府里,做主的却不是薛家太太也不是薛家大爷,却是薛家的大姑娘呢!”
夏金桂闻言冷笑着说道:“一个姑娘家家的,竟然将手伸得这么长,也未免太厉害了些,将来哪户人家敢要她?——依我看啊,她就是个嫁不出去的命。”
宝蟾陪笑着埋汰了宝钗几句,又道:“不提薛家大姑娘的事了,还是说说那香菱。姑娘,我看她,倒不像是生病了。”
“不是生病是什么?”
宝蟾凑近夏金桂,道:“依奴婢看来,她像是有了身孕了。”
“什么?”夏金桂尖叫起来,猛的一下站起身来,气得脸色通红。“他们薛家这是一点都不将我们夏家放在眼里啊!既然有意跟我们家做亲,竟然还允许小妾有了身孕,哪有这样的道理!不行——”她在台阶上走来走去,恨恨的说道:“想要跟我们家做亲,那个香菱就不能留下来。我得去跟母亲商量商量——”说着,她便要迈步朝着屋子里走去。就在这时,夏老娘已经走了出来,皱着眉说道:“嚷嚷什么?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母亲——”夏金桂跺了跺脚,说道:“这还不算大事,那什么才是大事?”
“你啊,就是性子太急了些。”夏老娘神色淡然,拉着夏金桂的手说道:“等你进了薛家的门,牢牢的掌握住了这个家,那香菱是死是活,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这个时候匆匆忙忙的要处理了她做什么呢?反倒显得我们心胸狭隘。薛家大爷就算听你的话处置了那香菱,恐怕心里对你也会有看法的,不值当啊,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夏金桂闻言沉吟了一阵子之后,终于展颜而笑,说道:“还是母亲说的话有理,女儿都记得了。”
“很好,很好。”夏老娘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我看那薛家大爷和薛太太都是好哄骗好拿捏的,唯独薛家大姑娘,不可轻视,倒是个麻烦。”
夏金桂笑道:“这都不算个事儿。嫁出去不就行了?母亲,你说,我们认识的那个江家,如何?”
“江家?他们家说起来也是皇商,跟薛家倒是门当户对。可是江家大爷,不是只喜欢小厮,而且还爱对房里人耍鞭子吗?”夏老娘说道。
夏金桂得意的笑了起来:“正合适我们的薛家大姑娘。——人说是长嫂如母,我对她的婚事,也是可以说上话的。等我进了门,便替薛家和江家,结了这门秦晋之好,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