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闻言更是生气, 便挥舞拳脚, 狠狠的揍了贾琏一顿。直到王熙凤闻讯而来哭求了一番,方才放他们离开了。人都走了之后, 他在书房里转了好几圈,心头的火还是一直无法消退。便发狠道,一定要好好的教训一下那个不孝女,叫她乖乖的拿出银钱来孝敬自己才是。反正孙家已经绝后了, 还留着钱财作甚?
想到便做。第二日一大清早, 贾赦就再次叫了人,让他们去孙家,把二姑奶奶接回来。她若是敢不来,押也要把她押回来。得到命令的人正要出门, 却又被贾赦叫住了。思忖了一下, 他吩咐道:“把二丫头从前的奶娘叫来,跟你们一起去。”
二丫头最怕她这个奶娘了,看见她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带上这个人一起去,或者,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孙家府邸里,正院之中。贾迎春不端不正的坐在矮榻上, 凝目看着身前的棋盘,眼角也没有朝着底下站着的几个人瞥一瞥。贾赦派来的人等了等,见迎春不说话, 一个婆子便拉扯了一下迎春乳母的衣袖, 用眼神示意了她一下。
干咳了一声, 迎春乳母这才从初见到出嫁之后的迎春的震惊中清醒过来,开口说道:“二姑娘啊,不是我倚老卖老要说你。自己父亲要见你,你怎可以不去呢?”她的态度并没有从前那么嚣张,一是因为当着这许多人的面儿,二是因为如今迎春的气势,实在是令她感到有些畏惧。
像是没有听见她的话一样,迎春一点子反应都没有,依旧注视着面前黑白相间的棋盘。那边与迎春乳母一同前来的,她的儿媳玉柱儿忍不住了,开口说道:“二姑娘如今腰板子硬了,父亲召见也不去了,乳母问话也不回答了。我的婆婆血变了奶,将姑娘养到了这么大,换来的就是这般冷待吗?这样凉薄无情的主子,哪怕我是个奴才秧子,也看不上!”
微微抬起眼皮,贾迎春看向嚣张跋扈的玉柱儿,想起从前还在贾家的时候,这人为偷盗了自己累金凤的婆婆来求情,满口污蔑自己用了他们家东西的可恨模样,心里荡起了一丝涟漪。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葱白的手指捻起一枚黑色棋子,轻轻搁在棋盘上,迎春淡淡的吩咐左右:“此人污言犯上,拖下去重打二十板子。我虽然已经是出嫁了的姑娘,但为了贾家的名声不被这等奴才拖累,少不得要管一管闲事了。”
如今孙家上下,已尽在贾迎春掌握之中。她一声令下,当时便进来了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拖着那玉柱儿就要往外走。迎春乳母急了,高声喊道:“姑娘这是作甚?就连一点情面也不顾了吗?”
“你错了。”贾迎春淡淡的回答道,“要真是一点情面都不顾了,此时,被拖下去的,就该是你们两个了。”
迎春乳母闻言缩了缩脖子,不敢吭声了。玉柱儿见婆婆败下阵来,连忙说道:“姑娘这般行事,就不顾自己温良的名声了吗?”
贾迎春站起身来,整个人宛如冬日寒风中最傲的那一枝梅花,开口说道:“活了半辈子,我如今才知道,名声有什么要紧的?活得自在随心才最重要。”说完,她嘴角一翘,又道:“将她的婆婆也一起带下去,叫她看着她受刑。”话一出口,她便感觉到,贾迎春原身心中的郁气,消散了大半。
欺辱她逼死她的孙家人死得差不多了,压迫过她的乳母一家子受到了惩罚。也是应该消散大半的怨气了。
贾迎春从前的乳母一家子被拖了下去,贾赦派来的其他人顿时变得像是鹌鹑一样,屁都不敢放一个。将视线转向畏畏缩缩的几个人,贾迎春笑了:“那么害怕干什么?你们又没有做错事,不必担心。”
领头的婆子陪着笑,小心翼翼的问道:“这,既然姑奶奶不去贾府了,我们,是不是可以离开了?”
贾迎春道:“谁说我不去贾府?”
一群人:“……”
贾赦大马金刀的端坐在书房里,面前摆放着几碟小菜,一壶竹叶青,悠闲的自斟自饮着。一壶酒下肚,他拿起空空的酒壶摇了摇,扬声叫人再温一壶酒来,就在此时忽然有丫鬟来报,说是二姑奶奶来了。冷哼了一声,贾赦道:“叫她进来。”
贾迎春缓步走进书房,对着贾赦微微屈膝施礼:“见过父亲。”
贾赦横眉怒目的看着这个不孝女,说道:“你还敢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