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裹上蛋清,拿素油炸过,再淋上玫瑰糖汁美味极了。”七姑娘与锦绣对视了一眼,便心虚地说道,“或者,还可以做荷花茶?听说明目去火什么的,很有趣的。”如今府里头清闲自在,大太太又把家交给了三奶奶,七姑娘与锦绣便想与大太太寻些新鲜的事儿做。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二老爷自己都没想到还能这么吃,却叫两个小丫头走到了前头,很是愤慨地指责了一下两个丫头,又严肃地表示了一下作为长辈,自己很应该在这好吃的出炉之后分上一份儿,见两个女孩儿点头,这才满意,想起了自己应该干的事儿来,便冲着锦绣哼道,“本老爷做你的信使,你是不是很得意?”
“还好。”锦绣咳了一声道。
“给你!”二老爷忿忿地将死沉死沉的破盒子放在锦绣的手里,心里虽然打滚儿地想知道里头是啥,可是却还是很有节操地忍住了,只望天道,“回去以后再开开自己看吧。”他是个好人,听媳妇的话,从不追着看别人的东西的。
“可是,”锦绣只有些犹豫地说道,“湛家伯父,曾说叫二老爷你也看着的。”见二老爷诧异地看了过来,她想到上一个盒子中湛尧千叮咛万嘱咐的信,虽觉得有些不妙,却还是忽略了这诡异的感觉,只与二老爷说道,“湛家伯父说千万不能叫你错过。”
“莫非,是什么机密不能亲口与我说?!”二老爷低声喃喃,神色变得凝重了起来。
“不知道。”锦绣不知是好是坏,只老实地埋头开锁,之后却是在看清了这盒中之物后,陡然身子一颤,竟是半晌没有出声。七姑娘好奇地探了一个头,竟倒吸了一口凉气,提起了身边的小篮子,这头就蓄势待发,预备抓起锦绣就跑。
“是什么?”见七姑娘一脸震惊,二老爷更加严肃了。
“没,没什么。”锦绣咔地一声便把这盒子扣上了,哆嗦着说道。她的身边,七姑娘也一同使劲儿地点头。
“莫慌!”二老爷此时便表现出了一个长辈应该有的承担来,见两个小丫头竟是一副欲哭无泪的模样,心里也有些怜惜她们,微微忖思,便沉声道,“盒子留下,你们先回去吧。”见两个女孩儿霍然抬头,他便颔首道,“待我解决湛兄的疑难之后,再将这木匣还你。”
“都听二伯父的。”七姑娘拽了一把张口欲言的锦绣的袖子,飞快地说道,“那,我们害怕的很,便全都交给二伯父了?”她试探地问。
“去吧,开开心心的。”二老爷一脸温煦地说道,见两个小丫头挎着篮子转眼就消失不见,这才目中闪过一丝冷凝。
一定要通过这样的方式传递消息,只怕竟是大事了,也不知如何棘手。微微摇头,二老爷方将凝重的心情放下,缓缓地打开了盒子。
……
“湛尧!”就听得园子之中,一声愤怒的咆哮响起,无数的飞鸟被惊得飞起,而荷花池旁,二老爷正抓着一张白纸,脸色狰狞地骂道,“你这个王八蛋!别叫本老爷抓到你的把柄!”他的脚下,那红木盒子翻开,竟正有一块厚重的城砖放在那盒子里,妖魔化的二老爷挥舞的纸上,也不过是四个大字,深深地表现出了湛尧对自己好朋友那无尽的关怀。
“累坏了吧?”这一句,生动地表达了湛尧的内心。
二老爷咆哮了许久,这才“哎哟哎哟”地摸着自己的心肝儿喘着大气说道,“好啊姓湛的,你敢这么戏耍与我,看起来你这是不想活了!”害他抱着块破砖来来回回地奔波,这简直不能忍!
必须要报仇!
“你给本老爷等着!”默默地思考了一把怎么把湛尧给干掉,二老爷这才将那破砖踢进了荷花池,自己袖着红木盒子,擎着并蒂莲走了。
那头奔命的七姑娘与锦绣听到了二老爷的咆哮,脚下都是一个踉跄,头也不敢回彼此搀扶地就跑回了大太太的院子,这才胆儿肥了些往后看去,见二老爷并未追来,七姑娘便拍着胸口说道,“二伯父,不会找来吧?”见锦绣使劲儿地摇头,她便指着她说道,“这一回,我可叫你害得不轻。”
“谁知道,竟这样坑人呢?”锦绣也发愁来着,此时便与七姑娘说道,“这一回得罪了二老爷,以后,湛大哥的信怎么给我呢?”见七姑娘嘴角一抽,她便脸红地说道,“本就思念的,我与姑娘有什么不能说的?”说完了,便红着脸摸着手腕子上的一串红豆不说话了。
“你这是在炫耀。”七姑娘指责了锦绣一番,这才扒拉着篮子里的荷花笑道,“不过,二伯父当时的表情一定有趣极了。”她双目放光地说道,“可惜我们没见着,不然……”
“就死定了呀。”锦绣将她的话不由分说地接了下去,便与七姑娘笑道,“二老爷这么善良大度和蔼可亲,哪里会与我一般见识呢?我还是很放心的。”说完了,便见七姑娘脸上闪过一丝忧色,便好奇地问道,“姑娘这是怎么了?”
“是四哥的事儿。”七姑娘皱眉道。
锦绣心里听到齐宣的名字,竟也是一震,然而到底不动声色地问道,“四爷怎么了?”
“我这哥哥,虽不是同母,待我却一直不错。”七姑娘是个黑白分明的人,此时便叹道,“从母亲没了,他便一直很看重我。我想着只怕日后还要以四哥做靠山。”见锦绣默然点头,显然是将她的话听进去了,她便轻声道,“他如今已是举人,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我也听说大伯父正给他相看了几家人家,等着挑一个最合适的给他做妻子。”
“若真如此,便是大善了。”锦绣便松了一口气地说道,却又不解道,“不过这是好事儿,姑娘为何愁眉不展?”
“我瞧着,柳香仪是看中了四哥。”七姑娘见左右无人,便凑在锦绣的耳边小声说道。
“不会吧?”锦绣想到那柳香仪,虽不如柳凝荷美貌,然而却看着更精明谨慎些,并不是个蠢人,竟如何会有这样的奢望,只骇然道,“这竟是妄想吧?”英国公是不会肯叫一个毫无得力靠山的女孩儿给齐宣做妻子的。毕竟,齐宣日后也算是支撑英国公府门楣的人物了。
“可若是做妾呢?”七姑娘便忧心忡忡地说道,“做妾,她的身份就够了,只是,”她抓着锦绣的手叹气道,“这女孩儿的心眼儿太多,虽这不过是为了保护自己,可是也瞧着也有些害怕,毕竟咱们府里,”她叹道,“可经不起折腾了。”
她却不知,她说这些话的时候,一脸温柔的女孩儿正坐在笑得眯起了眼睛的沈姨娘的面前,柔声道,“晚上天凉,我给您做了厚些的寝衣,虽粗陋些,到底是我的一番心意,您也别嫌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