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敛目,心中便回想当初芳芷兰芷教给自己的京中显贵之家的情况,不过半会儿,便想到了长安侯是哪一家。
也不怪连福昌郡主都满意。那长安侯掌着边关兵权,常年驻扎在东南边境上。与英国公一般都是圣人倚重之人,不过与英国公府比起来,长安侯的爵位已经延续了五代,正是真正的显爵,家中的子弟也很有出息,不说别的,就说日后姚俊出仕,不管从文从武,长安侯府都会倾力帮衬。
想必寻这一门亲,福昌郡主也是费了不少的心思,毕竟姚俊不是南阳侯世子,头上没有爵位,日后如何,还要看他自己,妻族多些臂助,自然会轻松很多。
见大太太也这么说,福昌郡主心中更添喜意。又笑着看了南阳侯一眼,便对着大太太遗憾道,“若不是俊哥儿文武都不出色,怕委屈了柔姐儿,我倒是想与妹妹论一次亲呢。”这倒是真心话。虽然英国公府环境恶劣,不过大家族里龌龊事儿多了去了,都是这么过来的,又算得了什么?六姑娘有大太太这样的母亲教导,亲兄长又是未来的国公,这样的家世,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
“柔姐儿与俊哥儿血缘太近了。”大太太只含笑道。
只是到底也觉得可惜。
要知道,只凭南阳侯府的男子都不纳妾,寻常勋爵家的姑娘,就没有不动心的。
哪个女子真愿意与别人分丈夫呢?
锦绣只觉得大太太的思想很是超前。毕竟古人对于姑表做亲什么的,很是热衷的。
“小三读书倒好,只是年纪太小。”六姑娘如今十岁,姚安却才七岁,况且姚安的婚事,福昌郡主心中早有定夺,大太太心里也清楚的很,因此便只笑道,“我家那丫头主意大着呢,我是不敢为她做主的。”
说起姚安的婚事,因着存了旁的私念,福昌郡主心里也有几分心虚。如今见大太太是真的没有在意,便松了一口气。带着几分关切道,“柔姐儿如今可好?”
“读书写字,如今,还和这丫头一起胡来,做什么桃花酒。”大太太说着胡来,然而看着锦绣的目光却满是笑意,显然并不真的嗔怒,只对着福昌郡主笑道,“嫂子你看看,竟都憋着一口气呢。”几个姑娘在外头被嘲笑的事儿,她是知道的。因就算那样,也无人敢笑六姑娘,因此大太太并不在意,只是听到六姑娘也开始忙活这些,便留了神。
“宋家的那几个小丫头,也有些过了。”福昌郡主便冷笑道,“这般咄咄逼人,自己也有什么好名声不成?”
“说这些做什么,没得坏了心情。”大太太便笑着道,“不过是不相干的人。”又没有嫁到她们两家,何苦操这个心。
福昌郡主恍然而笑,继而也不再搭理这些,劝着大太太又吃了半碗红稻米粥,又说笑了片刻,见得外头是真有些晚,这才恋恋不舍地送着大太太出府,又告诫了在一旁很是兴奋的姚俊不许胡闹,眼看着大太太的车慢慢消失,这才与南阳侯一同回返。
却说车厢里,大太太此时便撑着头,看着锦绣与红玉各自掂着一块儿车中备着的藕粉桂花糖糕吃得香甜,只心疼道,“饿坏了?快喝些水。”
锦绣红着脸咽下嘴里的糖糕,这才小声道,“不知道如今是怎么了,总是饿呢。”一边说便一边拭着嘴角的粉末。
“你们正长身体呢。”大太太将手边的食盒推了过去道,“你们不吃,这些也要赏人的,别饿着了。”
这些吃食是不过夜的,主子不要,也是丫头们分了。锦绣也知道这个,便也不再推辞,与红玉各自分了,每人吃了三块,这才觉得腹中不再如方才那般空虚,将车厢中擦拭干净,便与大太太轻声道,“多谢太太疼我们。”若大太太心狠些,只叫她与红玉饿着肚子回去,作为主子也是正常的。
寻常谁会爱惜一个丫头。
“如今这时候,厨房也不剩什么了,若是现做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大太太笑着摇头,主仆三人都有了力气,便说笑了起来。欢声笑语间便到了国公府。刚进了院儿,锦绣便见兰芷迎了出来,扶住了大太太笑道,“太太刚刚打发人来说俊二少爷过府住几日,奴婢已打发人收拾了世子处边儿上的院子,从前二少爷便是住过的,离着咱们世子也近,极便宜。”
“那处我知道,自个儿去就行。”姚俊便爽快道,“姑妈休息吧,明日我再来给姑妈请安。”
因是自家人,大太太也不讲虚的。又因这一日确实有些疲累,便对着锦绣与红玉叮嘱道,“回去好好休息。”便搭着兰芷的手回了屋子。大太太都走了,谁还留下来做什么呢?锦绣与红玉对着姚俊告了一声退,正要离开。却听得有些凉意的风中,一道娇弱弱,带着几分幽怨的声音传来。
“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