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声音太陌生了,濮阳梁根本听不出来来者是谁。一腔的普通话音,幸好他家大伯和小弟都是军人,他听多了,自然也听地出来,对方的意思。这么一想,就知道,来者不是本村人了。
可听他说的话,濮阳梁又立马觉得不对:这都娘呀儿子的,怎么可能不是本村人呢!
“大儿呀,不关小儿的事,是娘自己要住在这边的。娘这半生凄苦都走过来了,没必要为了我,让你小弟他们夫妻生份了。
我这好手好脚的,住在老舍这里也不错,娘还记得,你小时候啊,最喜欢呆在这墙上偷偷摘荔枝吃,你爹看了,每次都是守在树下,就怕你真摔了个狠的。”
“娘、是儿子不孝!”说着,男人“咚”地跪地声响起,悲切地哽咽说道:
“娘,我当年出事时,脑子被撞击受了伤让我失了忆,旧事都不记得了,被救我的养父收养了。前些日子,我出任务时,旧伤再度受伤,倒是让我记起儿时的事情来。我顺着破碎的记忆,这才终于找到了回家的路!
娘,是儿子对不起你,让你苦了半辈子。如今儿子的日子好过了些,早两年妻子亦是患了急病病逝了,如今儿子在部队上是孤伶伶一个人带着你孙子度日,你就随儿子走吧——”
“不怪你,不怪你,是娘没有看好你,让你被歹人掳走了!”
为了这件事,当年她差一点哭瞎了一双眼睛,要不是丈夫明理开解她,小儿子又是太小,被家变吓地发起高烧,让她猛然回过神来,她当时就想随着大儿子去了。
濮阳梁听到这里,终于知道这老太太的声音是谁了,正是纪会计他那寡.妇老娘,一个人住在老舍里——
这时,濮阳梁才发现,他现下站的位置,可不就是村南边角,纪会计他旧时的老宅!
濮阳梁听了一会儿,脑子前后一连串,立马就知道,这道陌生的男声,就是十多年前,被人在镇上掳走的纪家大儿!
天呀!
濮阳浑身冰凉——最重要的是,这老太太,可不就是小弟妹之前说她会有后福的秋大娘?
这这、前因后果一结果,单看这纪大儿现下悲哭的真切,这秋大娘有后福,可不象是假话!
“娘,这事,已经过去了,是儿子不孝,连爹爹最后一面也没有见着!”
“不急、不急,你回来了,娘便是现在去死,也对得起纪家的列祖列宗了,呜~”
“娘不要乱说,以后你跟着儿子一起生活,你孙子也是个懂事孝顺的孩子,后福大着呐!”
“对、对对!娘后福大着了,原来,玥丫头真的能看得准!果然是宜大姐的继承人,终于开天眼了!”
濮阳梁听到这里,已经失魂落魄地发寒,踉跄着退出此地,慢慢地往回来跺步——
小弟妹、开天眼了?
所以,她说的,都是真的?那么,那恶婆娘肚中怀的,是不是真的是夺了苗佳婵的生机气运而成形的……?
“娘,这人是谁呀?一直站在咱家墙外听墙。”纪大儿耳力不低,听到屋子外有踉跄的声响时,灵敏的身子立即反射性地跑到大院一看,就看到濮阳梁萧索的身影离开——
一连串的动作做完了,纪大儿这才发现自己不是在出任务,这里也不是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