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阿森胆子最大,他扯着另两个孩子循着声音向工地里走去,在蹭蹭叠叠的钢筋水泥的掩护下,他们正看见大老五和另几个膀大腰圆的人正围着三个跪在地上、被捆得结结实实的人。
那三个人中有两个在不停地向着大老五磕头,血不停地从他们头顶、鼻孔渗出来来,昭示着他们已经受了一场饱打了。
大老五手里拿着一根铁钎,悠闲地拍着腿,慢慢地走到了三个人的身后。
那三人一个沉默不语,一个哭叫起来,一个拼命转过头想要和大老五说什么。
然而大老五却一句话没有说,但是抡起铁钎,猛得朝那个扭过头的人头上抡过去。
铁钎在猛力挥动之下打碎了那人的头盖骨,深深地嵌进了那人的脑中。那人被这一下打得整个人都绷直了,不住地颤抖起来。大老五踩着他的肩膀把嵌进他头颅的铁钎拔了出来,一股粉白的脑浆从额头的碎口处飞溅出来。
另一个哭叫的人眼睁睁看着那个头被打碎的人颤抖着倒在地上,不仅整个人瘫软在了地上。大老五对着他踢了一脚,踩在他身上看着那个沉默不语的人。
那个沉默不语的似乎是三个人中最男人的一个,他只是跪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大老五摇着头,似乎在劝说那人什么,但见那人不说话就高高举起铁钎,对着那人的头顶猛地扎了下去。
大老五臂力过人,铁钎一下就击碎了那人的头顶。那人惨叫着向后倒去了,大老五抬腿挡住了他倒下的趋势,保持他身体直立,随后便奋力将铁钎向下插去。大股地血没有从那人的头顶迸发出来,而是像失控的水龙头一样从那人的鼻孔、嘴巴和耳朵里向外涌流。在远处呆看着的三个孩子都惊呆了,他们无法想象一个人身上能有那么多血。
最后一个倒在地上的人大哭不止,拼命地向大老五求饶,甚至连躲在远处的三个孩子都能听见那人在喊:“老大放过我吧。”
大老五使尽全力,将一整支铁钎都扎进了那人的的身体了,随后精疲力竭地踢开了他。
倒在地上的人还在大叫,大老五无力的挥挥手,吩咐手下将他扔进了水泥搅拌机了。一阵惨叫和喷发的血雾中,那个人被搅成一团粉色的血泥,和着血水从搅拌机的另一端滚了出来。
阿俊再也仍不住了,趴倒在地上呕吐了起来。
远处的大老五听见声音,便猛地回过头来,冲着三个孩子躲避的方向大吼:“谁他妈躲在那里啊!”
二十年后。
倾盆大雨中的平府区街道上空无一人,店铺星散地开着,昏暗而不见生机。
刘子彬拎着一瓶酒,慢慢地走进了街边的一家小饭铺里,冲着里面喊了一声:“余叔叔在吗?”
一个瞎眼的老人从小饭铺里慢慢走出来,说:“这里没有什么余叔叔,只有一条老狗。”
“老狗?”刘子彬看着老人,不禁笑了,他把酒放到桌上,说,“余叔叔,还记得我不?我是刘子彬啊,我小时候一直和阿俊、阿森玩来着。”
“刘子彬啊,小伙子,我记得你。”老余笑了,“那时候阿俊和阿森打架,都是你在劝架的。”
“哎!是喽!”刘子彬笑了笑,“你还记得我呢。”
“我看不见东西了,可我的记忆力还是可以的。”老余笑笑,“小子,我听说你当警察了,怎么想起来回来看我这个老家伙?”
“我也想顺便看看阿俊和阿森啊。”刘子彬说这句话心里有点发虚,他不知道老余是不是听出来了。
“他两个啊……”老余笑了笑,“都死了。”
“你说什么!?”刘子彬吃惊老余竟然说得如此坦然,“他们都是你……你亲生、亲生儿子啊。”
“亲生儿子要死我也没办法啊。”老余摇摇头,“小伙子,你是好孩子,回去吧。把你的酒也带回去,我戒酒很多年了。”
“余叔叔,阿森还没死。”刘子彬有些急切了,“但是再迟,就不知道了。”
“还没死?”老余有些吃惊,“今天早上他一个人去了几十个人把守的楼窟子,你现在告诉我他没死?你不能这么骗一只老狗。”
“他活着出来了,而且上午还在江海区和别人大干了一场。”刘子彬看着老余,虽然他知道老余看不见,但还是十分恳切地看着他说,“你要是还想救他,得趁现在,再迟我也不知道会怎么样了。”
“他还活着?”老余有些不敢相信。
“快一点,帮帮我——帮我就是帮阿森。”刘子彬几乎颤抖起来,“快要没时间了。”
老余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你觉着,我这样一只瞎狗,能帮多少忙啊……只能说,来试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