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小兴说,现实,战争,哪比电影里呢?我从来就没见过,包括我自己参军,打仗的时候,先是前扑,后是跳跃,躲开子弹,然后又仓皇逃窜。每次,天空一下雨,我总会想起,打仗那会儿,我们刚刚同越南兵交火,他们便朝我们扔手雷。当时,快成了手雷战,土制的都有。
最后,我们直接出动大炮,快把一座山给抡平,这天下才是中国的天下。当我们出动大炮的时候,越南人跟中国人的死亡比例,是七比一,轮到我们死一个,他们死七个。我亲眼目睹,原来,得到制空权,才是赢得战争的根本。战争没有人权的说法,你知道我觉得最残忍的是甚?
常浩清说,不知。邓小兴说,我觉得,最残忍的,是感染。我见过,有被蚂蟥钉死的;有被破伤风感染死亡的;有的,不小心,在野外划伤,连一发子弹都没有开过,却被感染到了一些奇奇怪怪的疾病,起了疱疹,死了。有的时候,战地记者,根本无法报道,因为太残忍。
常浩清说,所以呢?邓小兴说,越南战争中,陆战里,我杀了约莫四十个越南兵,中过约莫五颗子弹,做过十二次手术,如果连缝合伤口都算一次手术的话,那么,我做了约莫二十次。所以,我的生命里,已经没有好人坏人的说法。不是敌人,则是自己人,这是我的原则。
常浩清说,那,你觉得,对于,凌卫东,我们有几成把握?邓小兴说,小常,我希望,你切记一个道理。如果你觉得,凌卫东,他是真的牛皮哄哄,可以杀人、抢劫、越狱,一点儿都不眨眼,抡起武器来,十分牛x的话,你可以把他定义成一颗手雷,或者一枚原子弹也行。
常浩清说,然后呢?邓小兴说:原子弹不可怕,手雷也不可怕,但是,想持有他的人,是最可怕的。你要看看,是谁支持凌卫东,这点儿,往往,比我们所想的,要复杂许多。常浩清说,我明白了。邓小兴说,好了,刚刚战役的事儿,只是想让你明白,现实的残酷和血腥。
常浩清说,那您,邓政委,您这次寻我来,到底是作甚?邓小兴说,我一辈子,只开过五十七次电脑。我不愿开电脑,一来是因为我老婆会弄电脑,二来因为我觉得,电脑是属于新一代的人,我老了。但是我每次开电脑,都不是没有缘故。如果你觉得,对你有作用的话呢—
邓小兴说出这席话的时候,从口袋里取出了一个读卡器,读卡器的上端还插着一张内存卡,常浩清仔细一瞅,天神,这个内存卡,约莫16gb的大小,邓小兴用内存卡作甚?邓小兴说,现儿,正义之士,已经愈来愈少了,小常,时过境迁,我不知道该相信谁,但是你却可以。
常浩清望着邓小兴,原本平日里可以一日不发声的邓小兴,心里却藏着这般多的话语,多多少少,让常浩清受宠若惊一样。于是,常浩清,拿着读卡器,匆匆地离去。一餐下来,他没有吃一块肉,没有饮下一口酒水,十分自律。内存卡里有什么,这才是常浩清最关注的呢。
他离去后,他仿佛忘记了自己的出身。常浩清的身份,曾经是一名警察,现儿他却将自己当成特务一样,去惩治贪污**。而警察出身的他,当卧底之际,靠的正是俩拳头,打出了一片天地来,打出了自己的名号,俗称“刀疤清。”而在另外一头,有人正重拾他的旧路了。
一!二!三!四!五!起来呀!你快起来!你就这点儿能耐么?!你打个拳?!你打个毬!在嘈烘烘的搏击俱乐部里,阿德躺在了地上,满脸肿胀,疼得是钻心的。而映入他眼帘的,却是一个,看起来完好无损的大块佬。阿德已经快支撑不住,他好疲困,多想一觉睡过去呀。
他本想,输就输吧。可是,他突然发觉。手臂上多了点儿什么。他一睁眼,天,那是一杆注射器呀!他惊醒,慢慢地起身,听着裁判的数数儿,迎合着观众的欢呼。仿佛没有人,注意到这杆注射器。他一扭头,映入眼帘的,那是卫民,卫民从观众席,穿着西服来到了场边。
他知道,这是什么玩意儿。但是,打进去,违法吗?他攥着注射器,十分隐蔽,连裁判这么近的距离,都没有觉察到阿德手上竟而攥着一杆注射器。他把心一横,将注射器扎到静脉中,他仿佛饮下一口二锅头一般,浑身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