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长公主不欢而散后, 周斯年连嫡妻的体面都不愿给她维护了。出了门便亲口定下,夏暁往后不必去朝晖堂请安。
夏暁说不准自己什么感受, 但大体是高兴多一点。
夜里,世子爷看她后背上好几处青紫,脸拉了下来。
夏暁会对长公主心存愧疚,却不会怜惜一个没事找她碴的老虔婆。他问了,她张口就将方嬷嬷做的事全给抖了出来:“也不知道她怎么回事,逮着机会就背地里下死手地掐我!”
她不知道为什么, 世子爷却猜到一点。
世子爷眼里的冷光闪烁,披了件衣裳下床,沉着脸去柜子里取了一个小瓷瓶过来。夏暁是觉得就一点小印子, 擦不擦药都无所谓。不过扭头见世子爷那般专注的模样, 眨了眨眼随他去。
修长的手指捏着红色的小瓷瓶,白皙衬着红底儿,活色生香。他垂着眼帘, 食指勾了一些药膏点在夏暁的身上, 一点点帮她抹匀。
“往后给爷再机灵些,”这般说着,他想起夏暁晓得留下绿蕊去叫他, 也算是个机灵的了。这般还挨了打, 拦不住的, 怎么着也拦不住,“罢了,过几日, 爷把阿大阿二叫回来。”
夏暁趴在枕头上乖巧地点头,心里却不以为然,叫回来也没用!
不过那日朝晖堂闹了一场之后,又安静下来。
萧媛那个人是个什么性子,周斯年再熟悉不过。这般不声不响的一点不像她的作风,觉得奇怪,他倒是派人盯了朝晖堂一段日子。
不过盯了一个月,见朝晖堂是真的一点动静都没有,世子爷方才将信将疑地放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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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荏苒,夏天的日头尤其长。
转眼过了五月,日头烈了起来。京城的夏季热得仿佛火烤,刺耳的蝉鸣整日萦绕耳边,日日扰人清梦。
懒散地赖着,又是一个月。
吃好睡好的双胞胎早就褪去了一身红皮子,变得又白又胖。
托孩子父母长得好的福,两小子自小就展露了过人的容貌。就跟粉团子捏出来似得,漂亮的不像话。
眼睛又黑又大,睫毛浓密像刷子似得又长又密。藕节般的粗短四肢总是欢乐地挥舞,就没见两小子哭过。不过性子还是差很多,老大性子像他爹,安静,黑亮的瞳仁看人专注的不得了,老二比老大活泼些,整日见人就笑。
双禧院的下人们,尤其是喜欢孩子的丫鬟,见了两小子都迈不动腿。
陈氏日日雷打不动地来看两小曾孙,嘴上连夸都是她金孙长得好,心中是认可了闵氏说的话。尤其更多像孩子娘的老二比老大更漂亮些,心中冷哼,那夏氏,也就这点拿得出手了。
自从养了两小的,闵氏更是把周斯年这个闹心的儿子,直接丢到了脑后。
双禧院日日欢声笑语的,闵氏是一头扎了进去。
不仅陈氏闵氏,连带着素来为人严谨的国公爷也爱得不行。日日下了朝,正事儿不做先去隔间抱两大胖孙子,被小家伙揪了胡子也舍不得撒手。
夏暁时不时去看孩子,总会弄些新奇的小玩意儿给两个孩子。
闵氏原就觉得她合眼缘,现如今因着孩子爱屋及乌就时常与夏暁说说话,发现这丫头逗趣又知分寸,免不了更喜欢夏暁了。那些小玩意儿,看着古怪却又意外的有趣,也就随了她。
两孩子能时常见到夏暁,母子天性,跟夏暁亲近得很。
就是陈氏有些不满,虽看在孩子的份上勉强接受了她,却见不得她与两个孩子太亲近。有时候来了撞见了,总要斥夏暁两句。
久了,夏暁左耳朵进又耳朵出,应付自如。
这份厚脸皮与沉稳,倒是叫闵氏刮目相看。有时候抱着更像夏暁些的小永宴忍不住叹气,若不是身份低了,真是比萧媛强了不知多少倍!
周斯年时常来看儿子,听过一两句母亲的嘀咕,低垂的眼帘下眸子幽沉。
……
今年的秋闱,夏青山果然应了钟敏学的话,没参与。
这段日子,他跟在萧濯身边见识的多,心下的触动也越来越多。如今更是清晰地明白,诚如钟敏学所说的,他是差的太多。许多时候所思所想,行事见识,连萧濯一个十三岁的少年都不如很多。即便侥幸考中了进士,也做不好官。
夏青山明白了自己的短处,下了狠心地多看多学。
十五王府中有各类书籍应有尽有,萧濯当初因着好玩儿将夏青山弄来身边,如今觉着他心性不错,脑子还算可以。便看在萧衍的份上,将书房对夏青山开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