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玉娘这会儿,已经钻到了被子里了。
她睡不着,一点也不困,隐隐还有些兴奋。
她做梦也没有想到,杨峥会跟她说的那些话,她仿佛一个发现了新游戏的孩子一般,发现了杨峥身上居然也有不为人知的一面。
两情相悦……
这种感情对杜玉娘来说,多么的陌生啊。前世她对贺元庚,只有一味的讨好,把自己贬的尘埃里,却也换不回他的一丁点温情。那时候她多傻啊,以为贺元庚是爱慕她的,只是迫于她的身份,不能给她太多的爱和包容。后来她经历了那么多事,总算看清楚了贺元庚的真面目,可惜,也来不及了。
杨峥……
说起来,前世他们,不过数面之缘罢了。杨峥救了她,她才会一直把他放在心里,或许这种情绪,连她自己都没有感觉到,所以直到今生再见到杨峥时,这种情绪才都暴发出来。
这到底是爱情呢,还是报恩呢!
杜玉娘说不清楚。
她以前去戏楼听过戏,白蛇传,里面讲的就是白娘子报恩的故事!她和许仙到底是爱情,还是恩情呢?谁能说得清楚。
想到这儿,杜玉娘心里的那点小别扭也消散无踪了!反正她的的心结也打开了,与其错过,不如勇敢点,向前迈一步!至于贺元庚和高氏,她是一个也不会放过的!
想通这一切后,杜玉娘便是长出了一口气,安然睡去。
杜玉娘是睡着了,可是刘氏却是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了。每天这个时间,她都有些困意了,简单收拾收拾也就睡了,但是今天,她心里装着事,真的是半点困意也没有。
玉娘回来的时候,脸上带着淡淡的羞涩和笑意,她是过来人,怎么可能不明白那表情背后的意思呢!
刘氏曾经私底下偷偷问过杜玉娘,问到底她是怎么想的。那时候杜玉娘含糊其辞,只说自己年纪小,不想考虑嫁人的事情。
全家都当杨峥心高气傲看不上杜玉娘,哪知道他们太想当然了。要是杜玉娘自己不说,谁能想到平时连话都说过几句的两个人,竟然相互看对眼了。
刘氏心里,五味杂陈,也说不清楚到底是苦还是酸。
姑娘大了,她就是想留,又能留几天?
杨峥是婆婆看重的人,也不知道他家里条件咋样,爹娘是干啥的,好不好相处。
刘氏想这些事想了半天,总算是把杜河清给等回来了。
杜河清一进屋,就看到刘氏朝他扑了过来,把他吓了一跳,“他娘,你这是干啥啊?”
“我这不是等你呢吗?你跟娘咋在前边待那么久啊!杨峥走没?你们都说啥了?”
杜河清听到是这些事,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你给我打点水,我先烫烫脚。”
刘氏应了,不由分说的去灶上打了热水回来。
夫妻俩一个坐在凳子上泡脚,一个坐在炕上问话。
“娘都问啥了,杨峥咋说的?”
杜河清就道:“还能问啥,就问问杨峥家里的情况呗!要说咱玉娘这情况也挺特殊的,中间也没有媒人,有些话就得娘来问了。”
刘氏点了点头,确实是这样,要是有媒人在中间,话就好说多了。
“他家里情况怎么样?”
刘氏不问这个还好,她一问这个,杜河清就不免有些短吁长叹起来。
刘氏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咋的,不会吧?我瞧着杨峥应该过得还可以啊,也不像是落魄的!每次来咱家买东西,出手也算大方!镖师不是都挺能挣的吗?他应该也不会太差吧?莫不是他有隐疾,又或是有什么不好的毛病?”一瞬间,刘氏简直把能想到的不好的事情,从头到尾想了个遍。
杜河清瞧她一个人在那自说自话的模样,有点上火。
“他娘,你冷静点,说啥呢?”
“哎哟,他爹,到底咋回事,你跟我好好说说,我这心里没底啊!”娶媳妇和嫁闺女,到底是两种心情的。
杜河清就把杨峥的情况简单的交待了一下。
“年幼丧父!”刘氏的心情平静了不少,不管咋说,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父母双全固然是好,但是有时候命数就该如此,也没啥办法。
“不是年幼丧父。杨峥是遗腹子!”
刘氏听了这话,又炸毛了,声音也不由得提高两分:“啊?那,那他八字会不会重啊。”变相说杨峥克父。
“别胡说八道。”杜河清擦了脚,“这事儿还得慢慢研究,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定下来的。该打听的咱们好好打听打听,总不会让玉娘吃亏的。我跟你说啊,这两孩子可是真有缘分,听杨峥的意思,咱们玉娘还救过他呢。”
刘氏吃惊不小,“咋回事,没听玉娘说过啊!难不成以前他们俩私底下见过面?”
杜河清就道:“不管咋说,杨峥那孩子,我瞧着不错。你想想,他救了玉娘几次?就冲这个,咱们也欠着人家的呢!若是玉娘真的救过他,那他还会对玉娘不好?我说啊,你就别胡思乱想了,凡事有我和娘呢!玉娘啊,吃不了亏。”
刘氏暗想,也是这个道理,就点了点头。
“行了,别想那么多了,歇吧!”
杜河清把洗脚水倒了出去,转回头进了屋,便钻进了被子里。
十月的天,已经很冷了。
刘氏将油灯吹灭,悉悉索索的脱了袄子,也钻进了被子里。
一夜无话。
第二天,刘氏顶着两个黑眼圈起来干活,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
杜玉娘在灶间帮忙准备暖锅要用的材料,就见刘氏不停打哈欠,人也没有精神的样子,有好几次差点切到手。
杜玉娘瞧得心惊肉跳,连忙把刘氏手里的菜刀给抢了下来,“娘,您这是怎么了,困成这样?”
刘氏看了杜玉娘一眼,心想我能说吗?还不都是因为你这个丫头!
“啊,没事,就是昨天晚上没休息好。”
“那您回去睡会儿吧,我在这儿看着,下午您再来换我。”
刘氏确实困得厉害,就点了点头,把手放在围裙上蹭了蹭,准备回后院了。
不过,她走到门口又回来了,“玉娘……”
“咋了!”
刘氏欲言又止的模样,想了想,还是决定不问了,“没啥,我回去了。”她顺手把围裙解下来,“我躺会儿,你们要是忙不过来,就喊我。”
杜玉娘点了点头,继续忙手里的事情了。
她把干菜放在水里泡好,过水洗上三遍再捞出来,攥干水份,分成几个等份放在盘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