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尔刚把所有的约克夏布丁吃完，坐在一旁的老奶奶就突然探过头来。

仔仔细细地打量了陈尔一遍，眼里露出疑惑的神采。

“这个小伙子是谁？”

那认真的模样，丝毫不作假，陈尔差点把嘴里还没吃干净的布丁给喷了出来。

陈尔想起刚刚老奶奶忘记了老爷爷出门去买水果这件事，就在心里有了个猜想。

于是他抬头看向老爷爷。

两人似乎在一瞬间读懂对方眼神里的意思。

老爷爷默默点了点头，然后十分认真地对老奶奶重复了一遍陈尔的身份。

就像陈尔是刚进屋一样。

老奶奶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然后她站起来，慢腾腾地朝厨房走去。

“那我给你做一些布丁你带回去吃……”

陈尔抹了抹嘴。

看了眼放在自己手边，已经包装好的一盒约克布丁。

这盒布丁是老奶奶做好饭后亲手交给自己的，才这么一会儿，她就已经忘记了。

陈尔没有出声，默默地目送老奶奶离开。

老爷爷就走过来，把陈尔手边的那盒子布丁放在陈尔脚边的行李箱里。

并轻轻地对陈尔嘘了一声。

陈尔立马会意，并点了点头。

老爷爷就蹑手蹑脚地坐了回去，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安静地吃着盘子里的食物。

厨房里传来轻微的碗碟相击的声音，不一会儿，就跟着传出了淡淡的香气。

是约克夏布丁的气味。

老奶奶端着一盘新的布丁出来。

一边朝餐桌这边走一边说，“厨房的面粉为什么这么快就没有了？”

老爷爷很柔和地说，“没关系，等下我再去买一点。”

老奶奶就把手里的布丁装在了一只盒子里，再次递给陈尔。

“孩子，拿去吧。”

陈尔就像从来没有收到这个东西一样，露出惊喜感激的表情。

“谢谢您。”

然后郑重地把盒子收了起来。

吃完了饭，陈尔就要离开了。

老爷爷送陈尔离开。

陈尔走出院子的时候，老奶奶正在给那只雪达犬洗澡。

雪达犬乖乖地趴在一只大盆子里，耳朵塔拉着，任由老奶奶把泡沫抹在他的头顶上。

只有一双眼睛还是亮晶晶的。

似无奈又似享受。

陈尔分明记得，这只雪达犬靠近他的时候，他就嗅到了一股清新的肥皂味。

说明雪达犬今天才刚洗过澡。

老奶奶连这件事也忘记了。

陈尔抬脚走出了院子。

老爷爷送陈尔慢腾腾地走着。

“她从去年开始，记忆力就不行了，刚刚做过的事，说过的话，过一会儿就会忘掉。”

老爷爷说的她，自然就是刚刚的老奶奶。

“现在更严重了……”

老爷爷的语调很平静，没有一点抱怨，只有淡淡的不安。

陈尔能感觉到。

大概是担心，再这样下去，老奶奶有一天会把他忘掉吧。

“谢谢你刚刚没有说出来。”

老爷爷认真地看着陈尔。

陈尔知道老爷爷说的是关于那盒约克夏布丁的事情。

记忆力衰退对于老年人来说是件很残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