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月球工业人口的抵达,星港已经在全力开工,改造当初载运战甲的那些舱体。但这需要时间。
日本人是想获得托尔号的名额,因为按照规划,接下来先回来的夸娥氏号,是为月球人准备的。之后的托尔号,才是地球这边的,并且会进行‘护苗行动’的二期,至少两千万少年,同样是欧亚各一千万。
日本人想要剩下那一半的名额。
徐长卿直接告诉日本代表:“你们想多了,地球上尚未有一个国家把自己的未来搞明白,美利坚都在那里奋力,你们想通过我这个金手指一次性成功,光靠卖惨什么的,是远远不够的。”
徐长卿又补了句:“不过你这个要求倒是挺符合和族的民族特性,赌性十足。”
被直拒当面给了个难堪后,才有了后来徐长卿廊下赏雪,日本代表患得患失。
徐长卿之前在联邦大厦前架设火刑柱,各国的高层是知晓的。
他们同样也在研究徐长卿性情方面下了一定的功夫。
的确,徐长卿和他的外域城邦从某种角度讲,就是活雷锋,所有释放的先进技术,以及制造的财富,终将留给这个世界的人类。尤其徐长卿还是特征鲜明的种田派,短短几年,瞧瞧他都造了多少东西出来,每次产品亮相,都绝对惊艳。
可从另一方面看,正因为是给予者,而对任何个人或势力的索取以及需求都极低,所以很难拿捏。说不给脸就不脸,能跟共和国索人头,能在联邦玩火刑柱,自然也能坐看日本人玩末日生存游戏。
因此日本人很清楚,跟这样的人谈,脸皮薄、自尊心强,那就输了。
日本代表临来还不停的自我催眠:“唾面自干,卑躬屈膝。我不是为了我自己,我是在拯救大和民族……”
因此面对徐长卿,第一他敢开口,问一问呗,万一对方头脑一热答应了呢?第二就是脸皮厚,到没有一个口一个‘嗨’的公式化应对,那种玩法,但凡对日本有点了解的,都知道嘴里在‘嗨’,心里就在‘日你大爷’的很常见。就跟礼仪小姐的职业微笑一样假。
换一种,更自然,更显得有思想的,比如说拿出20世纪70年代时的态度。那个年代的日本对战争的反思就很到位,白左当道,比后来默克尔时期的德国还白左,也取得了不错的成效,一度跟天朝进入难得蜜月期。
这个徐长卿是知道的,他还知道那个时候的日本那么膝盖软,是因为他们要发力了。就跟天朝从20世纪90年代到21世纪10年代这二十年发力前的情况差不多。
我要闭关苦修内功,无法动武,禁忌打扰。怎么办呢?姿态放低,把其他人都安抚住,然后开始闷声发展。
20年后的日本多牛逼,90主战坦克比美利坚M1A2坦克都贵,军费预算全球第二,紧跟美国脚步,全球买地,美国人惊呼,好莱坞都快被日本人买下了。
然后广场协议,房市泡沫和经济危机,几刀劈过来,20年发展的经济成果直接被收割。
徐长卿不是笑话日本,人性就是这样,众人成国,众人之性也是国性,最谦逊的不是穷的时候,而是正在赚钱的时候,日进斗金,商业机密,穿的烂、走的慢、心里充实,不介意自己的外表,因为很清楚自己有干货,破烂是因为忙着赚钱顾不上捯饬外表,同时为了避免麻烦。
张狂是从捂不住盖子的时候开始的。等大家都发现赚钱了,装也装不住了,然后就开始展示成果了,人不炫富,犹如锦衣夜行。
到这个时候,风向就变了,开启了另外一套玩法。
人们都聪明了,扮猪吃虎、闷声发财不好使了。而是被各种挤兑:
这么大老板,好意思穿的破衣喽嗖的?来,整套名牌行头穿呗?
哥们儿,发财了不请客像话吗?今晚和顺园,你做东,我们肯定都到。
我那儿有个项目,前景没问题,就差启动资金,看在咱俩发小的份上,投资点呗……
这就都来了。
国也一样,低调不成,那就高调,你们不是觉得我有么,我就是有,而且我很行,要不要一起发财?徐长卿生活的那个年代,天朝就是这么个玩法。
而日本,由于他是战败国,有美国爸爸调教,被整怂了,而且当时的国际局势是,天朝以和为贵,出于形象考虑,不愿轻易开撕。美国主持全球‘正义’,抓住理由就敢敲棍子,而且很能打。
日本欺软怕硬,这也是生存之道。
徐长卿明明白白的这段过往讲给日本代表听,日本代表只能是苦笑,徐长卿说的情况基本符合事实。
徐长卿道:“我觉得我是很典型的,还算理智的天朝人。典型在哪里?勤劳致富、爱面子。理智在哪里?我不会无脑贬低敌人。和族确实有优秀的民族品质,当年也确实很行。经过现代化武装和训练后,单兵战力可观,团队的韧性也很高,主力师团能够做到多数伤亡而不崩,这很了不起。全世界,有这样的战斗意志的军队,屈指可数。”
“后世的一些评价,我不爱听。成王败寇,胜利者书写历史,即便因为到了现代,很多真相都难以掩盖,当胜利方仍旧可以相当程度的扭曲当年的真相。日本的武士道,靖国神社,都有其存在的客观原因和价值。”
“从结果论,都是洗脑,红色主义未必就比武士道高多少,欧洲人的十字军狂信也是这个调调,都是信仰战士,信什么是自己的事,信了之后做出的事才有可能影响他人。信教也有济世救人为毕生宏远的,红色主义也有以之为刀剑倾轧同志的。凭什么说这个信仰就一定比那个信仰高明?”
“靖国神社等同于烈士纪念碑。军国主义也好,屠夫禽兽也好,绑架胁迫官方和民众也好,从最终的结果看,从能影响到他人的事件看,当时的日本军队就是代表日本人侵略其他国家,生存发展也好,野心也罢,历史上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上演,你们日本人承认当年的那些军队是为了你们和族夺取利益,这很正常,去祭拜也很正常。”
“当然,从天朝人看就非常不好,因为从我们的角度解读,日本人这样的做法,就等于是说当年的那些所作所为是对的。你们跑来我们家烧杀抢掠,怎么可能是对的呢?这就是个角度问题。彼之英雄,我之仇寇。我这么说算不算公道?”
这么冷的天,日本代表头上冒汗。笑的愈发尴尬,尴尬的地方恰恰在于徐长卿说的没错。国家的反射弧长,最一件事的过程更慢,看的也更长远、更广阔,所以其气度不能用升斗小民的眼光和气量去衡量。
徐长卿就把这个角度的真实一面描述出来了。就是这么点事,公允的说,很多概念都是乌鸦笑猪黑,谁都不比谁光鲜多少。
只不过说理,自然要站在自己的角度讲,莫非我还去夸你的军国主义、武士道精神、以及军队的忠勇顽强?
而正是因为徐长卿有这个公允角度,知道国家的手腕和民众的好恶之间的差别,日本代表才更担心,因为徐长卿既然讲了国家角度,就一定不会放过民众角度。而从这个角度,日本人在天朝人名下,着实是很不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