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妧就不去了,她才病了,得好好儿休息。”宁国公夫人就笑着说道。
她对诚王世子妃意见一直不小,想到阿妧要去诚王府,心里就不大甘愿。
知道宁国公夫人的心结,因此诚王妃也就不再相劝,说了两句话,就转了话题对宁国公夫人问道,“夫人可知道恭候府出了一件奇事?”
见宁国公夫人好奇地看过来,她就笑着说道,“想必夫人是不知道。恭候府上一个小丫头听说求了宫里头赵美人,进了宫给皇后娘娘磕了头,说愿为女官,入七皇子府中服侍七皇子起居,发誓此生居女官之位,一生都不嫁人呢。”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宁国公夫人只知道南阳侯府闹出的乱子,都不知道恭候府还有这样的奇事。
一辈子不嫁人,只做女官?
她就露出几分诧异。
“说起来,我倒是没想到恭候府上一堆软骨头的男人,反倒出了个刚强的女孩儿。”诚王妃想到了这些,就对宁国公夫人感慨地说道,“自古女子更多刚强,男子却做妇人之态。她竟然能舍弃年华与姻缘子嗣,只为了服侍七皇子,也是她的一片心了。”她隐约记得那少女名为赵倩,乃是恭侯嫡女。
前些时候赵妃被皇帝给贬成了庶人,沦落冷宫,几乎把恭侯给吓得在恭侯府里上了吊。
为了能叫自己的命继续安稳,恭侯就想叫嫡女入宫服侍皇帝。
这赵倩就断然拒绝,说断没有祖孙同侍一夫的,畜生不成?
只是她安享恭侯府十几年的荣华,也断没有当恭侯府风雨飘摇时,为了自己的一点自尊与私心就独善其身的道理。
她求了女官之位,立志守节,将一生忠心奉献给皇家,令恭侯府为人称赞,也令皇帝对恭侯府称赞有加。
而她入七皇子府中,却是因……
“早年我倒是听说赵氏想要给七皇子婚配赵家嫡女,只是七皇子不肯,说辈分不对,断断不行。”七皇子拘泥辈分,这在南朝风气日渐盛行的京中看,并无不妥。因论起来,赵倩还得管七皇子喊一声表叔。
这辈分就太要命了,诚王妃早年相中阿妧的时候不在乎这个,可是如今咂摸起来也不对味儿,只是还是有些感慨地说道,“只是这姑娘也太烈性了。这不能嫁给七皇子,难道就不嫁给别的男人了?”
“真是歹笋出好竹。”宁国公夫人听住了,就叹了一口气。
只怕这赵家女孩儿为七皇子的心不多,却是为了拿自己的一生护住恭候府。
入宫为妃为人诟病,又不知能不能得宠。不如就忠心耿耿为了皇家,拿女官之名,给家族一个护身符。
日后皇帝就算是看在她一生忠心,又服侍七皇子兢兢业业,多少会看重恭候府一些。
她就说,皇后怎么会突然心善,去赏赐了恭侯府女孩儿一个女官之位。
殚精竭虑若斯。
如今想来,只怕皇后也是见不得这样的女孩子被作践非要送入宫中。
“可不是么。”诚王妃不过是说了说京中的八卦,这才走了。
见她走了,宁国公夫人的目光就落在阿萝的身上。
阿萝知道最近南阳侯府遭遇了什么,见宁国公夫人目光关切,就急忙说道,“您不要为我担心,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找我的麻烦。”顿了顿,她的脸色有些异样地说道,“我只是没有想到,您对我这样宽容。”
她大逆不道,竟然挖了南阳侯的墙角,无论自己是谁的女儿,可是在外人看来也挺不是个东西的。林家的脸都叫阿萝撕下来往地上踩了,然而宁国公夫人却依旧对她这样温煦。
“往后这话就别说了。愧疚来愧疚去,感激来感激去,我耳朵都磨出茧子来了。”宁国公夫人就笑着说道。
阿萝本也不是一个拘泥的人,见她宽容,眼睛顿时就亮了。
“是。”
“你也是。这事儿完了,往后你们姐妹都是好日子,所以不许病了。”
“我听母亲的。”阿妧就小声儿说道。
她也觉得自己的病该好些了。
因她更加不愿意叫长辈们为自己担心,只是因她病了,阿姣与阿馨都送了帖子来说要探望。
阿妧捏着这两位姐姐的帖子犹豫许久,方才搁在了一旁。
“就说我病得不舒坦,要好生休养,两位姐姐就不见了吧。”
“你不是很喜欢大姐姐二姐姐?”阿萝就诧异地问道。
这样冷淡,都不像是阿妧了。
阿妧就垂了垂眼睛。
“不想见。”她知道这一切都不管姐姐们的事儿,她也不是一个会迁怒的人,更不会在心中怨恨阿姣和阿馨。
可是若说叫她能如同从前那样心无芥蒂地跟姐姐们亲近,她也实在是做不到。她不会迁怒,可是却不想再跟一个小傻子一样,跟同样懵懂什么都不知道的姐姐们那么好了。既然她已经决定跟南阳侯府保持距离,那两位姐姐的面前,也不要再如从前那样。谁都回不到从前了。
“既然不想见,那就不见了。”阿萝摸了摸阿妧的小脑袋。
“两位姐姐很无辜,我知道。可是这世上无辜的人多了。姨娘是不是无辜?姐姐你是不是无辜?我呢?”阿妧就压低了声音轻声说道,“这么多的恩恩怨怨,不如相忘于江湖。”
往后不再亲密地走动,时间久了,疏远了,感情淡了,自然就再也没有联系。
叫她在对南阳侯府心存芥蒂的时候还要微笑出来,那是不可能的。
因此,她就连续拒了阿姣与阿馨的三个帖子。
窝在靖王府里养病,阿妧就总是觉得自己的身上很不舒坦。她觉得自己头晕目眩,恹恹的,还觉得喜欢疲惫嗜睡。甚至连最喜欢的点心都吃得不香甜。见她用了许多的滋补的燕窝等物还是不怎么好,靖王就觉得越发担心,急忙又叫之前给她诊脉的太医来了。那太医匆匆而来,抹了躺在床上的阿妧的细细的小手腕儿片刻,就急忙转身对靖王说道,“恭喜殿下,王妃这是喜脉。”
他这话一出,靖王顿时震惊了。
靖王殿下的目前人生剧本儿里,完全没有儿女们的事儿啊!
他是想和阿妧多过几年悠闲日子再生儿育女的。
且他一向都很注意这个问题,那啥啥的时候,还那啥啥来的,绝对……
靖王突然脸黑了。
对了,他家胖狐狸一向痴缠,觉得没够儿,有的时候再三地跟自己讨要的时候,自己确实也有忘了的时候。
靖王陷入了深深的阴郁。
阿萝却在震惊过后,急忙问道,“大人,阿妧最近喝了许多的汤药。”
“那些汤药不过是去火调养的滋补之物,滋阴补品,燕窝更多些。老臣之前就恍惚觉得王妃脉象不对,因此不敢用药,大多是补身子的,并不碍事。”
这老太医人老成精,见阿萝紧张,就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再三保证这一胎并无问题,不过最好静养,他就施施然地往一旁去写补身子的方子。倒是阿妧一下子就捂住了自己的小肚皮,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乱了片刻,就去捅一旁黑云压顶的靖王殿下。
“殿下,你说,这是不是就是洞房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