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皇甫心悦狠狠地揪着被单,脸色苍白,嘴唇发紫,素英心疼地叹口气,将襁褓里的婴孩抱了过去,柔声劝着,“长公主,刚刚生产就哭会伤了身子,王爷关心皇上,也是以江山社稷为重,这样才能天下太平,这是好事,你看看,小郡主多可爱,不哭不闹,还朝着咱们笑呢!”
是啊,勾股之臣,一心为权!
皇甫心悦无奈地勾了勾唇,这才转过头,看了眼襁褓里的孩子,她皮肤白皙,眼睛大而雪亮,不哭不闹地吮吸着自己的小手,甚至还时不时地发出咯咯笑声,完全不同于一般的新生儿。
“夭夭,记住,这是额娘给你起的乳名,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龙子衿五岁那年,一向抑郁寡欢的皇甫心悦终于在一个深夜里,选择了一种残忍的方式,离开了这个世界,离开了她的女儿。
那是初春时节,满庭满院的碧桃,静悄悄地绽放着,桃花,是龙子衿最爱的花,粉色的花瓣,鲜嫩的花蕊,味道芳香清淡,桃花瓣可以酿酒,果实成熟了味美多汁……
三月初三,这天是龙子衿的生辰,每年的这一天,她都会早早起床去额娘那里请安,因为只有在这一天,向来冷清的额娘才会亲手为她梳漂亮的双环发髻。
这一次,龙子衿为了给额娘一个惊喜,天还没有完全放亮,就偷偷从窗户爬了进去,她想把自己亲手做的彩色面人放在额娘的梳妆台上,这是她和贴身丫鬟大花用了几天的时间,辛辛苦苦做出来的,面人上的每个痕迹都是她亲手刻的……
清晨,细细的雨丝叩打着半开的窗棂,龙子衿手握着彩色面人,她站在皇甫心悦的梳妆台前,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张开合不上,也叫不出声。
窗外的雨更大了,可是,在龙子衿听来,好像连雨水都变得小心翼翼了,她看着光滑的铜镜里折射出来的画面,觉得异常唯美。
她的额娘,那个常年多愁的女子,很少这么用心地装扮自己,她描了远山黛,粉白黛黑,施芳润泽;她涂了胭脂醉,肤若凝脂,面如桃花;她静静地趴在檀木桌前,恬静优雅,如果不是她左手手腕上,那一抹刺眼的殷红,龙子衿很有可能以为额娘这是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