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煜往榻榻米上一躺,懒懒的道:“随你,他们想捉我是不可能的事,就算他们人多也是一样,那天的场面你大约看见了。”
织田市神色变了变,犹有余悸的道:“你就那么狠,我躲在房里都清楚听到一声声的惨叫……那些哀嚎声、呻吟声在晚上听起来实在使人毛发悚然,一地的血,一地的凶器,直到第二天下午才算收拾干净,武士宅邸后的山上新起的坟堆延绵了一大片……真不敢相信这只是你一个人干的……”
刘煜故作疲乏的吁了口道,道:“我本不想如此,奈何山中鹿之介和兰森丸他们逼人太甚。”
织田市沉默了一下,道:“你等着,我先去为你找点吃的果腹,我看你很累,先在这里休息一下吧!”
微微挥手,刘煜道:“谢了。”
临出门,织田市回过头来低细的道:“下人知道我会来亲自打扫房间,不会有其他人冒然传进来的……不过,我的侍女杏子会帮我收拾,说不定等一下就会来到这里,你最好能换个地方,比较隐僻一点的地方……”
刘煜竖起食指,朝上伸伸,道:“阁楼如何?”
织田市望了一眼,点点头,道:“你先上去待着,我去去就来。”
说完,她小心的启门出去了,脚步声逐渐消逝后,刘煜站了起来,但是,他却没有登上阁楼,微向房里一打量,身形一耸,已飘上了书房内的横梁,这根横梁有半尺宽窄,他刚好勉强俯在上面。
老实说,刘煜在“历史”上的大风大浪见得多了,艰险诡诈的险境也处得腻了,人与人之间的交往,人与人之间的相处,他表面淡然,骨子里却留神得紧,他明白情感与道义是怎么回事,他知道在什么关系下才有情感与道义的延展。
虽然穿越重生以来,顺风顺水使得他的警备之心有些懈怠,但经过了蜂须贺小六一事,他已经重新找回了“谨慎小心”的心态,他不愿再落入敌人之手,更不愿自己再一次的在死亡线上挣扎。
纵然这个虚幻世界中的“死亡”只会降低心境修为,但刘煜也要求自己将它当做是现实世界,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养成习惯,再不会做出贸贸然的举动!
织田市,是在五天之前才认识的,而且,是他仇人织田信长的妹妹,在这种情形下,织田市没有告警,没有通风报讯,如说是什么原因,这或是一个崇尚美型英雄的微妙心理,或是仁爱善良的自然流露,或者是那男女之间的一见钟情?
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房间的门被“吱呀”一声拉开了,织田市提着一个盛满了菊花的竹蓝,脸上看得出是装出的镇定。她小心翼翼的走进来,临进门,还朝后面张望了一下。她向房里扫视了一遍,又匆匆登上那通向阁楼的楼梯,掀开了小木门,她低低叫了一声,挽着长裙爬了上去。
刘煜朝房门再看了一眼,身躯已似一抹流光般倏然掠射,在织田市尚未及关上那扇小木门之前,他已笑吟吟的站在织田市面前,快得宛如一阵风。
织田市吓得猛然朝后面退了两步,嘴巴刚刚张开,刘煜已嘘了一声,道:“这么快就找到吃食了?”
织田市捂着胸口,面色苍白的道:“你,你常常这么吓唬人?”
刘煜眨眨眼,道:“不,我怕有人跟你一起进来。”
织田市哼了一声,递过了手中竹篮,忿忿的道:“别以为只有你聪明……人家好心为你找食物,还被你吓得半死……”
接过竹篮,刘煜一笑道:“原谅我疑心大重……花底下就是吃的了?”
刘煜把竹篮放在一张木几上,几十朵缤纷的菊花底下铺着一层玫瑰色的绸缎,绸缎下面并排摆着四只宝蓝色白边的瓷碗,一条洒着翠色葱花的熏鱼,一碗剥了壳的小虾仁,一碗花花绿绿的泡菜,还有一碗白米饭。除此之外,还有一只锡壶和一块抹嘴拭手的洁净手绢。
咽了一口唾液,刘煜不由赞道:“准备的很周全嘛……好,色香味俱佳,令人看之食指大动,市公主,多谢了。”
织田市哼了一声,坐到一张上了年岁的蒲团上:“快吃吧,别再说好听的了,光是口里谢有什么用?谁知道你心里又在动什么鬼心眼呀……”
刘煜拿起放在米饭旁边的竹筷,文文静静的吃了起来,织田市好像十分感觉兴趣的望着他,低低的道:“喂,那锡壶里可不是酒,我怕你口渴,给你装了一壶茶来……”
刘煜咽下口里的一块虾仁,道:“难为你想得如此周到,只是少了一只可以盛茶的杯子。”
织田市微微一怔,失笑道:“啊,我真的忘了,拿这些东西的时候有点紧张……你就委屈一下对着壶嘴喝吧……”
刘煜撕下一块熏鱼,用筷子夹着吃了,他吃得很慢,像是一口一口的品着味,动作非常斯文好看。
用手支着下颌,织田市望着刘煜道:“喂,我看你的出身教养一定不错,吃东西这么文静,就像我们女孩子一样……看你现在的情形,也不像个能狠得下心杀人的人,所以呀,论人论事的确不可以貌相……”
刘煜就着壶嘴吸了口茶,道:“你多大了,市公主?”
一朵红云飞上了织田市面颊,她羞涩的道:“你,你问这个干吗?”
刘煜笑笑,道:“黄毛丫头竟也敢对人评头论足,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织田市啐了一声,嗅道:“谁是黄毛丫头?过了年,我就十六啦……”
刘煜回头看看她,看得十分仔细,一面嘴里嚼着东西,一面不住的“嗯”“嗯”点着头,眼也半眯着:“不错,果然算得上标致。”
织田市被刘煜看得满脸通红,羞得垂下头去,低低的道:“喂,你这人怎么这么看人,就像是要吃了谁似的……”
刘煜点了点头,道:“秀色可餐嘛……肚子快饱了,眼睛也不能太委屈啊!”
啐了一口,织田市嗔道:“讨厌……”她忽然又道:“喂,上次你说是叫刘煜,是入侵者?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来我们这儿之前,是住在什么地方的?”
刘煜再灌了一口茶,顿了顿,确认织田市不是有意的在探听自己的虚实来历后,老实回答道:“尚海。”
“尚海?”织田市跟着念了一遍。
刘煜的目光里浮起一片淡蒙蒙的光晕,低沉的道:“那是个很神奇的地方,有高耸入云的住宅,有不靠牛马就能行驶的座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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