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明阳躺在冰凉的地面上,头脑昏胀、心腹绞痛,眼皮无论如何也睁不开。
『迷』糊中,还能听到有人在谈话议论。
只听一个『妇』人叹道:“唉,你看他年纪轻轻,真是可惜了!干点什么不好,为什么偏偏要闯到这里来呢?庄主,我们这样对付一个年轻人,是不是也忒不厚道了?”
男人道:“这也怨不得咱们,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对于闯入回环庄的人,咱们可是一视同仁。何况,这个人知道的也太多了,这些秘密,也不知他从哪里听来的。”
『妇』人道:“此事如此保密,外人是绝不可能知道的,或许,真是他自己看出来的吧,他不是一个风水术士么?”
男人失笑道:“狗屁的风水术士!除了‘地灵’封元大师,试问天下哪还有如此神人,能将此地看得这么通透?即便是封元大师,若见不到远在万里之外的西头那一条龙脉,又怎么看出此地的神奇?量此人年纪轻轻,能懂得多少?”
『妇』人道:“但他方才所说的,与当年封元大师所言近乎一字不差,若不是有人泄密,却怎么会如此?”
男人道:“这一点我亦是十分纳闷。不过此事一向由我们朱雀一支负责,依我的推测,多半是朱雀统领特地派人来试探我们是否能尽职尽责。咱们这个新任的朱雀统领,听说行事怪异得很,像这样的事难保她做不出来。”
过了片刻,男人又道:“哼哼,听说锦玉台坐上‘朱雀’之位,全是仗了她是‘天枢’大统领的女儿,整个太平卫上下的人对她都不服,没准,她是想寻个茬子,拿我们回环庄这几个人来立威呢……总之,若是这里的秘密外泄,我们谁都难逃罪责;而如果我们不尽职守,也必定受罚,所以无论此人是不是朱雀统领派来的,他都非死不可。”[]芳华战歌40
听那二人的谈话,封明阳情知自己定是服了剧毒,将死无疑。
他本就已奄奄一息,听到“锦玉台”三字时,心志一沉,再也难以坚持了,不禁心中叹道:“我只身一人了无牵挂,死了倒不足惜,只可惜未能完成池影老人的托付,芳华城将永远荒废下去,而那满城善良的石人,也将不能再醒来……”
浑身的痛痒,如千万只毒虫在噬咬,使他连思想都不能够,但还能隐约感受到人世是可悲的,自己更是可悲的。
“或许,想一想《渡世神卷》上那些悲痛的情景,才能减少一点真实的痛苦……”
封明阳用尽最后的意念,将自己引入冥想之境。他预知自己将再也不会醒来,眼角不觉渗出了一滴泪水。
……
当再次从悲苦的冥幻之境苏醒过来的时候,雪在脸庞,都融化成了泪水。
他仰卧在雪地之中,不住地咳嗽,泪在流,心在打颤。这个世界真的好冷。
睁开眼来,雪已经停了,天上无月无华,只有几枚疏星泛着稀微的寒光。
待思想渐转清晰,他挣扎着坐了起来,回想刚才的经过:“看来,我是中毒后被弃尸荒野了。但如今有幸不死,是《破妄真经》的冥幻之功可化解体内之毒,还是他们好心留我一条活命?”
他虽然勉强能坐起来,但仍是浑身酸痛乏力。便索『性』再坐练一回冥想之功,又出了一头大汗之后,果然身心大适,身体完全恢复如常。
只是心中的寒戾之感依然如故,看来在芳华古城沾染的寒戾之气,《破妄真经》之功也无法除去。
此时虽是夜晚,但封明阳自修练了《破妄真经》之后,夜视渐强,此刻周遭的情景,虽然不能看得如白昼一般清晰,但对周围的环境,却也能勉强分辨。
举目四望,只见遍地白雪茫茫,站起身来,却渺然不知所往。
幸而天上有几颗星星,其中北斗明亮。他收拾一下心绪,观星辨向,展开“步云逐月”的轻功,继续向东而行。[]芳华战歌40
经过与山灵女童的数月追逐,封明阳已能完全自然地驾驭这门轻功了,他踏上高空御空而行,十分轻巧迅速,瞬息百里。
在闪闪的空中不知行了多远,忽见前方远空之中,彩光冲天,明暗之象变幻无常。又传来轰隆阵阵,还不时夹杂着玄妙的音乐之声。
他心下大奇,加快速度向光亮起处奔近一程,渐渐听闻前方地面传来喊杀打斗之声。
“难道有妖魔和神仙在这里打架?不如去瞧瞧是什么法术如此厉害。”封明阳猎奇心起,收功落地,欲前去看个究竟。
他小心翼翼、悄无声息地接近人群打斗的地方,忽然一阵血腥扑鼻,使人几欲作呕。只见前面雪地殷红,横七竖八的堆满了尸体,残肢断颅遍地都是、狼藉满目,场景惨不忍睹。
而前方不远处,满场喊杀阵阵,有数百人正在血腥对战。
在战场外围,有两堆重伤人员各自在一边紧张地观战。
封明阳大略看了一下形势,战场分为两方:其中一方全是白衣男女和身着僧衣的光头和尚,装束甚为统一;另一边的人,却是奇装异服、龙蛇混杂。
此时,双方正斗得激烈。白衣人与僧人一方显然大处劣势,伤亡甚速。在封明阳隐于暗处观斗的片刻之间,白衣人与僧人一方便又从百余人锐减到了几十人,这一方显然远远不敌于对方,但仍是奋死苦斗挣扎。
忽然又一道彩光亮起,彩光闪处,只见有两名形貌丑陋的枯瘦老头,一个使着直剑、一个使着曲剑,正在追杀一名手舞紫光宝剑的白衣少女。
那白衣少女每舞动一下手中的紫光宝剑,便有玄妙动听的音乐和彩幻之光发出,此处的亮光和玄音,便多是出于那少女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