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文甫点了点头:“残山剩水,如今在仙州云梦以西。云梦,是天下景『色』风光最美的游览胜地之一,但往西,它的景『色』,到了某处秀丽忽尽,突转萧索,再往前,便是冷落凄凉的残山剩水。
“残山剩水虽然至今犹在,但很少有人还知道它古时的地名。‘残山剩水’这个名字,我也是从一本古志上见到、而后又从一位老人的口述中听说的。”
默然回忆了一阵,又道:“我年少时,曾是文成皇帝的一名书仕官。皇上每一次微服出游,都必定命我陪同,三千多年前访游秀女村那一次,也不例外。”
封明阳他想起当前在逃荒途中说过的秀女村故事,惊讶道:“杜老师是说,文成皇帝借宿于秀女村侯玉音家那一次,您老人家也在场?”
“是啊!不过那个时候,我还很年轻。”杜文甫长叹了一声,神『色』黯然。
他似乎有什么往事十分难以释怀,过了良久,才又说道:“你的未来岳父锦言猜得没错,三千年前的侯玉音,便是如今魔域桃源的‘幻仙’天音侯玉。也不知现在外界怎么样了,她怎么样了……”
“天音侯玉,我知道她,她还抢走了我妹妹叶夕呢!”封明阳脸沉了下来,似乎对天音侯玉的印象极差。
“知道她,世上有几个人能真正知道她……”
杜文甫沉『吟』半晌后,又道:“你放心吧,她其实是个很好的人,绝不会伤害你妹妹的。”[]芳华战歌22
“为什么?”封明阳不大相信。
但他回想起当年飞花岭上的情景,当时天音侯玉确实没有要对叶夕不利的迹象。
杜文甫不答,只顾自己叙道:“当年在秀女村见到侯玉音之时,我正当年少,竟尔对她一见倾心。而后,一直到三千多年后的今天,我仍然对她念念不忘。无论她是往日的侯玉音,还是今天的天音侯玉,我对她的感情,从来都未曾改变过。”
“那……她不是跟文成皇帝好上了么?”
封明阳惊奇的看着杜文甫,见他满面惆怅的样子,竟然有些同情起来,说道:“当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变成为了别人的女人,杜老师,那样会不会很痛苦?”
“是很痛苦!”
杜文甫苦涩的一笑,但似乎苦中有甜:“但是,文成皇帝即便得到了她,那又能怎么样?如今他早已灰飞烟灭了,世上只有我一个人真正懂得天音侯玉,能悄悄地爱她几千年,我已经很满足了。”
“悄悄的爱?她不知道吗?可是说不定……你爱了她几千年,这几千年她却一直还在爱着别人呢!”
封明阳实在难以理解。
杜文甫道:“我知道,她一生只爱着文成皇帝一个人,无论他是生是死。
“但她越是这样,我就越是喜欢她!人的感情有时候真是很奇怪的,她越是专一的只爱一个人,我就越『迷』恋于她。如果她有一天突然忘记了文成皇帝——哪怕她是突然喜欢上我,说不定,她在我心目中的美好形象便会立即大打折扣呢!
“可是她感情越是专一,就越不可能喜欢上我。人嘛,有时候是很矛盾的,我总结过了,当深深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就是时刻痛苦,并快乐着。”
自嘲地笑了一笑,又道:“可是,年轻时候的我却没有现在这么豁达。
“那时候,当她成为了文成皇帝女人的那一刻,我疯狂地嫉妒、疯狂地恨,痛不欲生,我既想杀了文成皇帝,也想杀了侯玉音!但是我仍然疯狂地爱着她。
“侯玉音和文成皇帝日日缠绵,我难以在他们身边承受那种痛苦的折磨,于是托病辞离了皇上,一个人悄悄的走了。[]芳华战歌22
“离开以后,我发誓要出人头地、要让侯玉音刮目相看。像我这种逃渎了官职的人,已经不可能再在仕途上寻求出路,就算官当得再大,又怎么能比得上一国之君呢?于是我四处访求名师,跪遍了五大正派的山门,只想练成一身绝世神功,在江湖修练界有所作为,然后,杀进皇宫把侯玉音抢过来。呵呵,那时候的我,是不是很可笑?
“可恨我在修真练武方面的资质实在太差,别说是五大正派了,就连那些杂门小派,甚至修练界的散人们,都没有人愿意收我为徒。
“心灰意冷之下,我只好自己收集各种江湖信息和传奇史料,希望能从资料中有惊奇发现,挖掘到一些可以走捷径进行修练的武功或道法秘籍。现在想来,那时候我此举真是天真幼稚之极。
“有道是无心『插』柳柳成荫,我虽然没能寻到什么厉害的宝典秘籍,却从中积累了广博的江湖知识,蒙江湖中人贯给了‘知仙’的名号——至于当上右丞相时,那已经是时过境迁,皇帝都换了好几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