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三里地,片刻即至,众人谈话之间,不觉已然到了村口。
远远见到此村时,人们还忧虑进村会不会遭到村民阻拦,到了村口,才发现该村果然如封元所说,已是一座空村。想必村里的人,也都离家逃荒去了。
想到自己逃荒大半年,所到之处却仍然是另一个需要的逃荒的地方,人们心中不由又多了几分绝望。
众人走进村来,四下一看,只见村中街巷空寂、鸡犬无闻。进户一瞧,家家锅灶俱冷。
偌大一个村子,足足的成了一座荒村。
只是村中各处街道庭院还算干净整洁,与以前经过的其他荒村略有不同。看来此村的人刚离去不久。
四处均不见有村民,锦言提了一口真气,高声喊到:“我等逃荒之人,路过宝村,欲借贵村歇歇脚,不知村里可有人在家么?”
他内力雄浑,语声宏亮,声音间远远传『荡』开去。
可是喊了好几遍,却没有人回应。
封元道:“锦大侠不必白费力气了。这村里的人,多半都已经走往别处逃荒。看这情景,村里也不再存有什么水粮。我们路过他乡,有地方歇脚已是庆幸。”
他转身看了一眼后面的长龙,说道:“请传话下去,让众人就近找一些方便的地方权作休息,等大家恢复了些精神,再起身赶路。吩咐众人切不可做破锁入门、翻仓倒灶之事,一切以方便为宜。村里人虽已经离去,但或许终有还乡之日。”
锦言拱手道:“封大师体顾人心,我这就传话。”
他转身向后面人群高声喊道:“诸位,封大师吩咐,请大伙传话下去:我们路过他乡,不宜过多打扰,切不可做破锁入门、翻仓倒灶之事,如有违者,定当逐出队伍。大伙就近寻找些方便的房屋凉快凉快,等恢复了力气,再起身赶路。”
待锦言传话完毕,封元才又说道:“这里已是华西平原的边缘,再往西不远,便要进西山了。劳烦锦大侠、方公子,你们去把各支领队的人全都叫来,将有重要事情商议。”
锦言和那姓方的青年见封元说得郑重,便整端肃容,一齐应声而去。
这一行人走了大半天的路,已经十分疲乏。此村虽大,想来也已无水无粮,众人便也没心思多作走动。各各就近找了些略为阴凉挡阳的庭院、柴房、磨坊之类的处所,一下躺倒,昏昏睡去。
而封元与杜文甫、萧礼竹等人,却找了一所干净宽趟的大茶楼坐了下来,随口聊些天气阴晴、人情风土之类的闲话。
随封元等人一起到茶楼里的,还有几十名男女孩童。
原来,在逃荒途中亡员甚速,人们担心将来即便找到了辟荒之所,也会男女缺配、后继无丁,便特地从队伍中挑选了一些资质上佳、身体健康的男女孩童作继,以备无虞。
这些孩童小的四五岁,年长的有十多岁,都是队里为将后的续丁而特别挑选的。其中,有些孩子的父母已在途中因饥亡故。但由于得到全队的粮水优待,这群孩子们的体质精神,仍与正常年景中的孩童没有什么差别,仍是口中不渴、肚中不锇,精力饱满。
虽说时下的孩童大多知事较早,但毕竟儿童心『性』,大人们忧虑的事情,小孩子们也难以尽数体会得到。此时,虽然刚经过了几个时辰的长途跋涉,但童心顽劣好动,孩童们聚在茶楼中,纷纷移桌腾椅、搬盏弄箸,正兴致勃勃的办小家家玩儿呢。
而有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却远离人群,在靠窗的一个小茶桌边静静独坐。
他坐在敞开的窗子边,两眼呆呆望着窗子外面的尘风骄阳,嘴唇正不断蠕动,似乎在默默念叨着什么。
他便是封元的儿子,封明阳。
虽然,在综合资质上,封明阳看上去比选作继丁的其他孩童要逊『色』一些,但由于他是队伍领头封元的儿子,所以也在特选优待之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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