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说完了王渝,他最后倒也是说了一遍:“我奉陛下之命而来,既担了钦差之名,自然也敢彻查虞斌大人所言之事。三殿下并非圣贤,自然也有犯错的时候,若他当真冤枉了吴敏峰,自然有别的说法。虞斌大人一边说殿下冤枉了人,一边又不叫殿下出来同百姓说个明白,他到底是什么个意思?”
林侯煮茶,舌战天津文生,也算是这么些年来难得的盛况了。自柳郎离去,他便算是年轻一辈中难得的出挑人物。家世学问摆在那儿,自然不缺少吹捧的人,也不乏瞧不惯他自以为能取而代之的。音象桥名自《道德经》中的“大音希声,大象无形”,他又是一盏清茶谢敌友,这么个好机会,谁说赢了他,不说扬名立万,起码声名大噪是不成问题了,于是每日聚在桥上的观众,从原先的路人,倒更多是小有名气的书生了。
这世上,念了书的人容易自己思考,但是相对应的,很有可能,书读多了,就会对比自己厉害的人心生盲从。此时听了林沫说的话,也忍不住思考起来,虞斌之举,说是要为吴敏峰伸冤,可是连他们这些举人、秀才都有法子告到京城去,你堂堂天津总兵,一边大刀阔斧地要清君侧,一边又委委屈屈地喊冤枉,确实有些不像。
“请替我告知虞斌大人,三殿下纵有过错,如今也不过是他上嘴皮子碰下嘴皮儿,几个吴家老仆的口供就算是证据的话,我手底下随便调教两个人明天去大街上喊他虞大人大逆不道,难不成也是真的?倒不是我做臣下的包庇三殿下,不过对簿公堂,也要开诚布公着来,如今天津百姓为我林某人做个见证,只要三殿下到我面前来,如何审,审出什么结果来,我自然毫不遮掩,一一告知天下。如今,得了这句话,虞大人总该放心?”
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了,简直是要昭告天下虞斌在软禁水浮,水溶忙叫人去唤他:“快让他回来,就是大庭广众,也不安全的。”
“王爷,林大人是奉旨而来,身边自然有皇上的人——”手下劝阻道。他们是私自出京的,无论如何,避开皇上耳目为上。
“都什么时候了!”水溶瞪了他一眼,“我不放心泰隐,跟着他的事情还少干过么?”
得嘞,又是个贺礼的借口。手下人也没法,挤进人群堆里,给守卫亮了自己的腰牌,叫他帮自己传了句话。没一会儿就见林沫转过身来,看了他一眼,也算是相熟了,问了一声:“你们北静王也来了?”
传话的自己也尴尬:“王爷有要事与侯爷相商,还请侯爷移步。”
“不必,我说要在这儿坐到虞斌大人出来给这事来个说法为止,北静王有什么要说的,也不必叫我大太阳下头东奔西走的,一道来当着大家伙儿的面儿说清楚就是了。”
自家王爷的本事他是晓得的,平时就不是什么说一不二的人,一旦对上这位林侯爷,那更是只有听话的份儿。传话的下人也是无奈,只好原话报了回去。过了好一会儿,才见水溶带着十几个人,摇摇晃晃地走上桥来。
“王先生还有什么要问的?”林沫偏过头来问王渝。
王渝正脸一阵红,一阵白,欲行退下,水溶已经一挥手,身后的卫兵把他团团围住,五花大绑了起来,他不觉奇道:“你们好大胆,光天化日——”
“我好大胆?胆大包天的明明是你们吧?三殿下不在钟鸣楼,说清楚,你们把他藏在了哪里?绑架当朝秦王,我活了三十多年,没见过你们这样的胆量!”水溶喝道。
满桥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