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外甥像舅舅,哪怕不是亲生的。
不过林沫之前压根找不到自己与白时越的相似之处——找得到才有鬼了。无论是『性』格脾气相貌处事,甥舅两个都有明显的不同。一直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他们才勉强找到了一点相似。
白时越手起刀落,动作利落得连同在营帐中的宋衍都瞪大了眼睛——然而在宝刀落下时,他又不自觉地转了一个方向,于是尚未开刃的那一面毫不留情地砸中了席贺的后颈,席贺倒下去的时候,脸上甚至还挂着笑容——他那会儿是想凑上来看看什么样的密令能叫白时越大惊失『色』的。
宋衍瞪着他,“你外甥把人爹弄没了,你就这么着对他啊,”
白时越把密令摊开来扔给了他。
送信的士官早已退下去洗漱,毫不知情。
宋衍看看营帐里也没有其他人,便毫不客气地拆开来看了。天高皇帝远,虽说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只是句胡话,但这种地方,对于皇家秘辛之类,管束得确实不如何、他拆信时甚至也没思考个一会儿,想想这是杀头的大事儿、
毕竟,跟席頔比起来,这种事儿还叫大事儿?
皇帝也是有了十足的把握才发的密令,他也并不想打草惊蛇。北狄的使臣就是这几日就要来帝都了,无外乎议和。不过他们也没什么信用,所谓的合约签上几年,到时候想打的时候撕了就来,半点都不过脑子的。但即便如此,谈和也是大事。也就是这么几天的功夫,事情就被『摸』了个大概——水游说得没错,一个当兵的手上的兵超过十万,做皇帝的就能有千万种法子证明你想谋反。不过皇帝倒也不是诬陷,几条线索表明,席頔压根不是一个人做的决定。就他一个人,也卖不了这么多事儿出去。[]红楼之林氏长兄180
通敌卖国。当皇帝的恨得牙痒痒。
水溶曾洋洋得意于自己的情报网,甚至冲口说出“皇上今天没有发密令”这样的混账话来,却不知自己北静王府的那点人手比起帝王家来,实在是不值一提。只要有了一个方向,皇家分布在各地各行的暗卫悄声无息地渗透下去,不用几日,就给出了叫皇帝也吃了一惊的答案——席淞曦正在东瀛。
竟然勾结的不是北狄,不过,好一招隔山打虎。
白时越的动作干脆得不像做过任何挣扎。到席贺渐渐清醒的时候,他已经被五花大绑好关在囚车里,负责押运的是宋衍——这位素来兵行诡道的好友看着他的眼神简直就像在看一个死人阎君都市全文阅读。
“怎么回事?”他问。
宋衍骑在马上,像是没听到似的,直到他又问了一句,才淡淡道:“也许不关你的事,不过席老将军同你兄弟犯了大事。”
席贺不说话了。
父亲做什么,做儿子的,要真是一点都没感觉,那他也枉活一场了,只是到底心里还存着幻想,想着也许自己只是多想,老头子已经位极人臣,还有什么不满足,要这么想不开。北狄人来势汹汹,他不是没怀疑过,但后来见老父亲浴血奋战,不似作伪,甚至还心怀愧疚过。不过如今,不消宋衍明说,他便也明白到底是为何事。
他说的没事,即使这事他一丁点也不知情,也逃不过一死。何况事实上,他还是个知情不报的。纵然幼子无辜、妻子是真正的万事不知,只怕此刻也不知受了多少的折辱,半条命都不剩。
“席九爷啊,你觉得委屈,兄弟们也委屈。”宋衍冷哼了一声,“都委屈啊。”
被自己信任的主将出卖,这样的屈辱,席贺满心的愤懑忽的就不知该往何处去说了。
他记得最后一刀,当是白时越劈过来的。
何必转向,直接刀尖子割过来多好。
白时越闷着头练兵。他知道北狄可汗已经派了人去帝都谈和,但是这并不代表什么。北狄人素来狡猾,兴许就是故意来叫他们松懈的。漠河的守兵也熟悉了这位看似吊儿郎当的年轻将领的保守。除了抱怨也别无他法。毕竟,无论如何,他们如今吃的穿的用的是人家外甥拼了老命送过来的。
至于宋将军和席将军去了哪里,也没人敢问。[]红楼之林氏长兄180
那封诏书下得悄无声息。
行动起来却是雷霆万钧。
依旧是卫驸马带兵,将早已软禁了许多时日的席家上下老小直接下了大狱,该关的关,该审的审,该搜的搜,手脚麻利,甚至没影响皇帝在太上皇面前尽孝。
太上皇瞪着一双老眼:“你在说什么胡话!”
“等人审完了,叫老大把那些书信带过来给父皇看一下吧。”皇帝冷笑了一声,“席大将军不愧是用兵的奇才,书信皆藏在买卖下仆的身契里头,用了不少春秋笔法,还有用了代码密文的,破译代码用的本子竟然是席将军那本传世的《席家兵书》里头。这么个奇才,若真是朕的手下,也是朕的一大幸事。”
太上皇是知道自己这个儿子的。他不似兄弟们喜欢说胡话,凡是说出口的,必定小心求证过,许多年没有犯过什么大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