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晌,水溶带着伤来了户部,他虽然娇生惯养大了,但是做事也有分寸,如今户部是一刻也离不得人,他虽然不能帮什么大忙,好歹往这边一坐,告诉别人他北静王还安心在这儿给户部撑腰,也算是个事儿。
水浮同样给他递了一盏茶,水溶连声道不敢当不敢当。他伤得是左臂,故而吃饭喝水什么的倒也不用别人帮,随手拿了个镇纸盖着账本,写写画画的也不用在意。
“今儿个靖远侯的午膳,是六弟请的。”水浮低声说道。
水溶一愣,而后笑道:“哦。”
水浮本来想着能从水溶这儿打听点什么来,可是看样子水溶是铁了心不说的,他也明白昨儿水沉做事不过脑子,水溶这个受了伤的,没发脾气就算是好的,故而也就是笑笑便走开了。
水溶想了半天,到底在后面加了一句:“如今不是查账么?想太多了,倒反而会坏事。”
至少林沫这人,他心里图的,就是一个政治清明,他要往上爬,为的是少几个说三道四的人,为了自己说话能有些分量。谁当太子,他会在意,也不过是因为关系到他能不能继续做自己的事。若是水浮再『逼』他,把他『逼』急了,他真去给水淯这样胆小又没主见的人当参谋,将来自己把持朝政,不是更高兴?
水溶平白无故地挨了一箭,『逼』毒『逼』得元气大伤,好容易林沫对他有点意思,又被推开了,实在是一肚子的委屈没处去说,只得叹几口气,劝水浮安生一点,别真惹了林沫。水沉不懂事,不知道林沫的真正身份,笑他一个小侯爷敢与皇子争辉,你水浮难不成不懂?只要你爹还在那皇位上一天,你就不该惹这个小祖宗!
林沫瞧见他来,也不过是微微颔首,便什么也不说。倒是他身后的齐三,笑嘻嘻地给水溶递了红鸡蛋:“给王爷请安,我家大爷昨儿个得了义子,这是红鸡蛋。”[]红楼之林氏长兄125
“多谢。恭喜小侯爷。”水溶倒是客气。他又多看了一眼林沫,见林沫面上淡淡的,也觉得没什么意思,搁下了早就准备好的、给申修朗的礼,转身就走了。
林沫侯爵在身,收了个义子,静娴还大散红鸡蛋,看来是打算当自己儿子养,不少人都议论着这孩子的来头——林家收义子像是传统似的,林清就收了个,后来当了侯爷不是?
齐三倒也没瞒着,就说是申宝的遗腹子,申宝是林沫身后头的头一人,往常也跟着他来户部的,不少人都认得,此刻听说了,也只感慨一句奴才忠心,主子有义。只是却有人要多心,如水浮等,不由地要怀疑,林沫收这个儿子,难道是要提醒自己报仇?
水溶叹气:“殿下喂,你就别胡思『乱』想了,再想,真要把林沫给『逼』走了,你就高兴了?”
水浮道:“可是丞相的世族嫡妻最新章节。。。。。。”
“没什么可是的,他要动手也是对你家老七,难道还委屈了燕王不成?而且燕王不是说了吗,他堂堂燕王,也不是谁都能欺辱得了的——林沫欺辱他了?”水溶头疼道,“我知道你护短,只是我好端端地坐着林沫的马车回家,没事来了一箭差点要了我的命,是我叫人欺辱了吧?还有个说法叫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呢,更有一说叫杀人偿命呢!”
水浮皱眉道:“不过是死了一个奴才。。。。。。。”
“我也差点死了!”水溶低声喝道,“他昨儿那个阵仗你是没见到,便是我也是见所未见!当真是训练有素,提前清好了道,人上来,招呼不打一声就是杀招,要不是白将军在,我现如今也没命同你说话!你顾忌着兄弟情谊,林沫顾忌着你,他只当杀了我们也什么事都没有,下回林沫再出什么风头,他还要去杀,死了我,死了林沫,你也就高兴了?”
水浮哑然,说不出话来。
“昔日义忠老千岁为太子时,圣眷隆盛,而昌平侯因淮北案为上皇所不喜,义忠千岁欲纳昌平侯之妹为庶妃,昌平侯婉拒,义忠千岁毒杀之——上皇盛怒,夺其太子之位,改立废太子。”水溶冷笑一声,“昌平侯彼时是待罪之身,而义忠千岁乃是上皇最心爱的儿子呢。殿下是觉着七殿下比义忠千岁当时还厉害,还是觉着林侯不如昌平侯呢。”
水浮被他吓了一跳。这京里流传得最广的就是消息。水沉虽说自己行事小心,没留下什么破绽来,可今日水淯不来了?水淯都知道,可见这个“没留下什么破绽”也不是什么有用的。
林沫瞧样子倒不是准备去告发他,想来正是如今查账到了关键时候,他不愿意叫那些不看好他们的人得意,只是心里这个结,估『摸』着是真放不下。
“你都能说得动沉之来我这儿玩负荆请罪了,怎么就不能叫他去林沫那儿赔个礼道个歉?林沫这人虽然小气,大是大非可从来不是不晓得的。”水溶劝道。
水浮叹了口气:“得了,我这儿本来就你同沉之两个人,现如今连你都倒去了泰隐那儿,沉之替我不高兴呢。他脑子是直的,我若是能劝得动,也不用着急上火了——你的伤没事吧?”
“死不了。”水溶道,“劝不动也劝呀,至少叫他晓得他这样做非但帮不了你,还给你惹了一身麻烦——算了,你这么说,他又该觉得林沫压着你了,去说你不稀的他这么帮倒忙不行?”[]红楼之林氏长兄125
水浮道:“你这么说下去,连我都快理解老七的心思了。”
水溶见劝不动,也只得摇着头回自己那间屋子算账去。他本来就是户部编外的,后来又来了几个比他还编外的,户部倒没有空余的地方,水溶见柳湘茹姿『色』可观,客气得请他到了自己那儿,如今他勾搭林沫不成,怎么看柳湘茹怎么像强劲的对手,深恨自己当初因『色』误事,找了个敌人放眼前恶心自己。
柳湘茹那张嘴,是不分尊卑贵贱歹谁刺谁的,瞧见水溶神『色』不好,非但不上来巴结奉承一番,反而笑道:“想着两边好,结果落了两边的骂,人人都说北静王精明聪慧,我怎么觉着不对呢?”
水溶咬牙道:“我这不叫蠢,我这叫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