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心里暗暗叫苦,户部的事倒也罢了,全都是得罪人的活儿,只是如今忠顺王既没了,皇上又一副要清扫的模样,老臣们都学会了偃旗息鼓,低调做人,给他们下绊子的也不多。水溶怎么说也是堂堂的北静王,当年在四王之中就是拔尖的人物,如今,要他完完全全地放手去查账不可能,但要他藏私,他也过不得水浮那一关大主宰。
倒是去探望林沫这件事,比较难办。
林侯爷是皇上身边一等一的红人,状元郎那么多,侯爷那么多,可谁也没有他那种匪夷所思的做派,这么年轻的户部侍郎,在本朝算得上是独一无二了。当今爱用年轻的臣子,可是年轻成这样样子的重臣,仅此一家。如今他又伤得这么轰轰烈烈,多少人想趁机讨好一番?谁知道都吃了闭门羹。
林澈去向太医院告假的时候,自然有人猜到他是为了照顾林沫回去的。虽说林沫过给了林海后,论理就该和他没什么联系,但架不住两家本就是一族的,都把族谱搬出来了,不说是亲戚也说不过去,而且人林沫行事,哪管你觉得合适不合适。
太医院左院判当年刚进太医院的时候便是跟着林清后头打下手,算得上他半个徒弟,自然不会为难林澈,倒是右院判问了声:“林大人伤势如何?倒是从来没叫过太医呢。”这话便有诸多不顺的意思了,无论林家是怎样的杏林大家,都不该同皇家的太医院相提并论的。只是林澈轻轻应了一声:“内伤倒没事,就是左腿断了,动不得,过两天我四叔就过来了,应当也不会有什么后症。”他搬出来的四叔是林家当年从山西幸存的林溪,医术很是精湛,人称“小医圣”,故而右院判也只得应了。
林家倒是派了马车来接,只是林澈没要做,他想要活动活动筋骨,再过几年就要去军队了,就算是做后勤军医,娇生惯养着可不适应,故而先溜达了几步,就叫随从跟着往靖远侯府走去。
因是一个人,他也就没麻烦下人,打算从侧门进去,只是在门口却被唬了一跳。
水溶这个人很会享受,便是一辆马车,也是铺着厚厚的波斯『毛』毯,靠着一块顶顶顺滑的貂『毛』软垫,熏着极品佳楠,马车外叮叮咚咚地挂着几个银铃铛,风一吹便发出清脆的声响来,不知他是从何处得来的创意,也新奇得紧。
林澈有些讶异,知道北静王府的下人掀开了马车帘子,他才想到要行礼。[]红楼之林氏长兄106
“快进来,这风可真大。”水溶被马车外吹进来的风冻得打了个哆嗦,连忙招呼林澈进来,林澈见推辞不过,只得爬上了马车,也不敢多张望,只所在马车一角,低着头等着问话。
只见水溶着了件深灰『色』的皮袄,外罩一件狐腋外褂,都是半新不旧的衣裳,抱着个紫铜手炉,看着十分家常,见了他,语气也颇是和蔼:“好久不见啦,你哥哥现在怎么样了?”
这话林澈这几天已经回答了许多遍,于是也不慌,把回右院判的那一套话又搬了出来。
“『药』材可还够用?”水溶像是关切无比。
林澈脸有些红,静娴觉得不舒服,真就叫人去北静王府里要了不少珍惜『药』材来,那些东西,别说价值连城,有些真是捧着万两黄金都没处买的,故而连与她关系极好的北静王妃周荟都犹豫了一会儿,说要请示水溶,谁料到水溶一回来,听说了这事,顾不得歇息,亲自带了人送『药』来林家,可惜『药』进了林家的内库,人却只捞得在大厅喝了一碗茶。
林澈年纪小,还没学会他大哥的没皮没脸,故而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
水溶瞧见他脸红,心里暗自好笑,林家的老三虽然有几分聪明伶俐劲儿,但完全没有他哥哥的能屈能伸,看他大冷的天自个儿溜达回家,冒出了一脸的热汗就知道是个什么样的孩子。水溶倒是没见过他这样的世家公子,一时多看了几眼,才笑道:“那他还是不见客?”
林澈心里嘀咕着,觉得水溶这话说得颇有几分痞气,就是不知道哪里不对,只好沉声“嗯”了一声。
却听得到外面有人说话,这声音耳熟得很,是林沫的头等小厮申宝。
申宝平日里也是嬉皮笑脸惯了的,此时声音却有些抖:“王爷,我们大爷让小的来传句话给您网游之冰谷幽兰。”
“说。”水溶沉声道。
“大爷说·····”申宝壮着胆子学道,“我素来是知道王爷您的本事大,只是我们家小三儿还小呢,不懂什么事,万一您过了火他忘了您的身份,揍您一顿,您说我是道歉呢,还是也揍您一顿呢?”他说完,简直有些腿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