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注定不是平静的一夜。
活漦觉醒要吞人,大概就是七里屯的这些小动物都已经感觉到了,整个屯子里面安静的落针可闻,甚至都已经听不到犬吠声了,我们出门的时候莫日根老汉邻居家那条凶狠的獒犬都消停了,早上见我们的时候还凶得很,一直叫个不停,就跟要扑上来吃人一样,毕竟是跟着牧民混的狗,生性的很,平日间在草场上敢和狼斗呢,我们仨看着还真挺害怕,可是到了晚上就彻底怂了,缩头缩脑的钻在窝里往外瞅,就像是小偷一样,显然这东西已经察觉到了什么,是怕那活漦过来给它啃了!
总归,偌大的屯子里,人犬无声,唯有天空中一轮偌大的月亮高高悬挂着,银白色的月光照的整个村落都发出一种晦暗的惨白,瞅着都有些渗人,算算时间,而今可不正好是十五了么,再过半个月,就到了除夕了。
然而,如今,这天下虽大,哪里还有我的家呀?做了守夜人,一辈子孤独,与天斗,与地斗,屹立在阴阳之间,到最后谁又能逃得过那五弊三缺,四舍两劫?
我紧了紧身上的棉大衣,与伊诗婷和萍子并肩走在积雪覆盖的小路上,脚下的积雪被踩得“嘎吱嘎吱”作响,风中偶尔会有雪沫子扬起落在脸上,冷冰冰的,想着守夜人的事情,孤独萧索之感占据了整个身心,倒是一时都不觉得害怕了,只想着大概我便是交代在了这漠北草原上,到头来也没有家人给我收尸吧?
胡乱思索的工夫,我们仨已经到了李根家的门口。
这个时候,伊诗婷终于不再嬉皮笑脸的了,明明是个女人,却挺爷们的踮起脚在我的肩膀上拍了一巴掌,然后就说道:“小心些,除了最开始你惹了后山沟的那东西,这还是你头一次主动去面对那种东西,务必要小心,你现在做的事情不比在奶站收牛奶,收牛奶做的不好充其量被挨牧民一顿走,可阴行里混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走江湖,一不小心丢命!这些都记清楚了,别犯愣,动手时记得大吼一声,我和萍子去支援你,斗不过就跑,跑不掉就到楼下拿黄泉刀拼,一定要拖延时间,你那把刀凶得很,拿出来活漦也怕三分!”
总算说了句人话!
我揉搓了下自己的脸蛋子,被冻得发木的脸上强行挤出一丝笑容,道:“行,你俩可甭睡着哈,老子还指着你们救命呢!”
说完,我摆了摆手,扭头就走,再没看她们,瞧着是挺气壮山河的,大有点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感觉,其实我也是自个儿心里明白,特么我压根儿就是不敢回头,实不相瞒,现在我小腿肚子还在抽筋儿呢,我就怕一回头自个儿彻底怂了,毕竟身边有俩伙伴总归还是有些安全感的。
此时,午夜子时,这天地间的阴气极重,李根的这栋洋房风水不好里面还有一活漦,阴气有多重就更不必多说了,打外面瞧着就是鬼气森森的,就像是许多电影里面的中世纪古堡一样,如果上面在“扑棱棱”的飞俩蝙蝠就更像了,整个洋房里都不带开灯的,只等我刚刚走到门口的时候,四周无故起阴风。
呼啦啦!
那阴风就像是带着魂儿一样,在洋房的门口左右游动,风声凄厉,竟是隐隐发出了“呜呜”的声音,如厉鬼在低声哭泣一样。
我就站在这风口下,滋味自不必多说,身上鸡皮疙瘩直冒,感觉都能搓下一层来!
“寒夜将至,鬼门关开,我从今夜开始守望,至死方休!
我将奉行三戒,终身不成家、不内讧、不与亲友相聚。
我将手持利剑,孑然上路;我将尽忠职守,生死于斯。
我是黑暗中的利剑,阳间的守卫,午夜的巡逻人,黄泉路上的杀神。
我将生命与荣耀献给守夜人,与伟大的祖巫歃血盟誓,永不背叛。
今夜如此,夜夜皆然……”
我在心中默默嘀咕着,不断在重复着我对祖巫立下的誓言,这誓言并非是我第一个发出的,可却有种莫名的力量总是在支撑着我,当我迷茫、恐惧、彷徨的时候,总是能一下让我点燃希望的火光。
它有这样的力量。
而今,我再次默念这守夜人的誓词,渐渐的,身子终于不再哆嗦了,在门口一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这才终于推开了门。
屋中更黑,客厅一层堪称是伸手不见五指,只是,屋中弥漫的那股子死老鼠味却更加的重了……
我扭头朝门口看了一眼,发现我放在鞋柜的上的黄泉刀还在,那把刀的刀柄在从窗户落入的月光下熠熠生辉,让我心里踏实不少,看来,活漦应当是没有发现这东西。
“你来了吗……”
忽然,一道略带僵硬的幽冷声音传来,听着十分缥缈,就像是站在回音极重的屋子里面听人说话一样,竟是无法跟着声音寻到主人家在哪里!
是那活漦的声音!
我心中暗道一声不妙,才短短一下午没见,这活漦看来厉害了许多,现在说话的声音都开始有些缥缈了,毋庸置疑,一到晚上,它比中午还要厉害一些,不过,从对方的语气里,我并没有听到太重的杀机,让我安心不少,于是我就壮起胆子说道:“亲爱的,是我回来的。”
实不相瞒,亲爱的那三个字说出口的时候,我自己都有些犯膈应,心说我这牺牲也太特么的大了,但演技派没得跑,回头得一奥斯卡都名至实归的那种。
“哦,是吗?”
那活漦的声音明显是带上了一些惊喜:“快上楼呀,人家在这里等着你呐,身子有些不太舒服,就不下去迎你啦!”
这鬼东西的声音本来又冷又僵硬,听着特别的怪异,结果还发起了嗲,光听着就恶心的慌,不过有一点倒是可以肯定,伊诗婷说的没错,这活漦在没有吞到活人精元之前,还是谨小慎微的很,哪怕现在是夜间,它道行大涨,它也没信心能完全对付一个大活人,只能用骗术通过鬼媾人这种方式来获取精元,要不然,它何必如此卖嗲,直接扑下来找我就行了!再者,看来它大概应该是察觉到楼下有让它害怕的东西了,只是它不知道那是黄泉刀,更不知道,那是我的刀!
想通了这些,我信心大增,当下就应了一声:“好嘞!”
说完,我摸着黑就进去了,不过我留了一个心眼儿,没关门,方便伊诗婷他们潜入埋伏,不过就是洋房里面黑的有点过分了,我已经很努力的睁大自己的眼睛了,可还是看不清周围的环境,好不容易上了楼,结果还在楼梯上摔了一跤,这才好不容易上了二楼!
哪知道,我刚刚往二楼一站,顿时就听得“呼啦”一声,一道阴风扑脸就来,中间还夹杂着一股子恶臭。
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