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背后一凉,就像是整个人掉进了冰窟窿里,胳膊上毛煞煞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旁边也有人在问,说莫名其妙就觉得冷了。
阿泽凭着本能往冷源一扫,目光不期然的瞥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定睛一看,阿泽只觉全身的血全部涌到了脑子里,瞬间又百窍通透。
难怪BOSS会同意大小姐来赴约!
只见贺祖尧脊背笔挺,面色阴沉的坐在另一个包厢里,同样是半敞开式,坐下后视线正着贺喵喵和庄景文的梅字包厢。
莫名的,阿泽感觉很紧张,哪个不长眼的又惹BOSS了?
莫不是……
阿泽朝梅字包厢一看,半跷着的二郎腿赶紧放了下来,身子也扳正了,正襟危坐,正对着包厢门口。
时间过的异常缓慢,这一顿饭阿泽吃的异常煎熬。
而事实上,贺祖尧的目光不曾有半分投放到他的身上。
“对不起,我不能!”
“为什么?我哪里不好吗?”
贺喵喵觉得庄景文在钻牛角尖,索性把问题推到贺祖尧的身上,“我的监护人不允许!”
“喵喵,你是成人,不需要监护人!”
“我是病人!我的监护人不会害我!”
阿泽意外的发现笼罩在餐厅里的那股子冷气又突然消失了,暖气如春日的太阳般照在身上,好温暖!
等贺喵喵和庄景文吃完,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的事了。
“喵喵,时间还早,一会有个活动你要不要去玩玩?”庄景文开口挽留。
“不了,我胳膊上还有伤!”
庄景文望着她的右胳膊叹了口气,“那我改天再找你!”
“改天再说吧!我先去趟洗手间!”贺喵喵站了起来。
庄景文目光紧盯着贺喵喵的背影,恋恋不舍。
一道惹人厌的人墙挡住了视线,堵在了包厢门口。
庄景文收回目光,面色不善的望着阿泽那张讨人厌的脸。
“庄少爷是吧,我警告你离我家大小姐远一点,别说是庄家,就算是何家,在我们贺家眼里也不算什么,你庄少爷给我家大小姐提鞋都不配!”阿泽语气格外嚣张,BOSS就在身后盯着,他要好好表现才是。
庄景文冷笑了一声,两手抱臂,“你不就是跟在喵喵身后的一条狗吗?”
“庄少爷这话说的太对了,但狗也会咬人的!”阿泽阴阳怪气道。
“我只知道会叫的狗不咬人!”
“那是因为庄少爷见识太浅!”阿泽说话的时候,手已经搭上了门框,也没见他使多大力量,就直接从门框上掰了一块木头下来,细碎的木屑随之飘落。
庄景文眼底闪过一丝惊愕,但很快又镇静下来,朝阿泽身后突然招手:“服务员,这里有人故意破坏公物!”
阿泽呆若木鸡,尼玛!
那边贺喵喵已经去洗手间回来了,看到这边在吵,好奇的问了一句,“出什么事了?”
庄景文拿起贺喵喵的围巾迎过去,笑的格外绅士,仿佛刚才跟阿泽针锋相对的并不是他,“没什么,你的保镖有问题要向服务员请教,我们先下去!”
“哦!”贺喵喵回头招呼了一下阿泽,让他快点。
阿泽刚一挪脚,服务员就把他胳膊拽住了,“破坏公物要赔偿,你往哪儿走呢?这门框子招你惹你了,看把这一块啃的,我们这是一体成型的,你知道有多贵吗?”
阿泽被人抓着走不了,急的眼睛都红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庄景文那王八蛋把大小姐带走。
再一看BOSS那边的包厢,不知何时已经没人了。
下楼的时候,庄景文怕贺喵喵摔着,自然而然的想去搂她的肩膀,被贺喵喵轻轻的躲开。
“庄先生,楼梯道太窄,女士优先,我先下!”贺喵喵望着他僵在半空中的手,给了他一个台阶下。
庄景文顺势把手插进裤子口袋,“我是看这灯光太暗,怕你摔着,不过你还是小心些!”
“谢谢!”贺喵喵谨记着贺祖尧交待她的,不能让陌生人碰自己,特别是男人。
庄景文这人乍一看挺绅士,可是吃饭的时候总是有意无意的想要碰自己的手,明明口中说着她以前在湖州女校的事,眼神却又那么暖昧,她不太喜欢庄景文看她的眼神,太过直接。
他说的那些事,她只信了三成,比先前柏恺铭说的可信度还要低,柏凯铭说的时候,整个人的情绪很纯粹,她能感受到他的那种伤心和绝望。
而这个庄景文却不一样,表面绅士斯文,内里的情绪却像是一团火,不像是救她回来的时候,那时他是愤怒的恼火的,今天的他心思很深。
夜幕已经降临,但道路两边的路灯和广告牌上霓虹灯,却把街道照的比刚才吃饭的餐厅还要明亮。
深冬的夜有些冷,还飘了点雪,贺喵喵缩了缩脖子,把围巾系好。
庄景文突然伸手把她脸旁边的发丝拨了一下,贺喵喵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一脸防备的望着他。
庄景文无所谓的笑笑,“喵喵,你脸红了!”
贺喵喵暗暗翻了个白眼,她为什么要脸红?分明是路灯照的好伐?
“喵喵!”身后有人叫她。
贺喵喵眼睛顿时一亮,觉得这道声音堪比天籁之音,出现的太是时候了!
腰身迅速一扭,围巾上长长的流苏被她带出好看的波浪。
贺祖尧一身黑色的大衣,撑着一把宽大的黑伞,静静的站在路灯下面,雪花簌簌下落,在路灯的照射下看起来格外细密,却没有一朵落到雨伞上面,他就像是从另外一个时空而来,明明看起来全身上下一身的黑,却像是个金色的太阳般,耀眼夺目,让人移不开眼睛。
“贺祖尧?你怎么在这儿?”贺喵喵脚步轻快的跑了过去。
贺喵喵离他还有两步远的时候,贺祖尧伸出胳膊,把伞往前递了一分,挡住了她头顶的雪。
“恰好路过!这是准备回去了?”贺祖尧问。
不等贺喵喵回答,庄景文朝这边走了两步,“贺先生,又见面了!我听说喵喵说贺先生是她的监护人?”
这是他第三次见贺祖尧,贺祖尧虽然名字响亮,但脾气有点怪,不太近人情,平时人又低调,看到真人的情况并不多。
第一次,他当着自己的面带走贺喵喵,第二次还是这样,今天是第三次,依旧是这样。
贺祖尧一手撑伞,一手揽着贺喵喵的肩膀,面无表情,“不错!”
“我还听说贺先生本来是学医的,喵喵有没有病,你最有发言权,可你不觉得你这监护人的权利有些过大吗?你所谓的保护实际上是在囚禁她,她有权利知道以前经历过什么,而不是被你无情的抹除!”庄景文越说越激动。
贺祖尧静静望着他,不动声色,“你今晚不是告诉她了吗?然后?”
然后?庄景文整个人一僵。
哪里有什么然后?他把以前那些告诉贺喵喵之后,她只回了他一个‘哦’,没有丝毫的愧疚和不好意思,就只是‘哦’!
她不仅把自己忘了个彻底,也忘了她的那些室友和同学,包括她的学校她的专业,所有在湖州发生的一切似乎都跟她没有关系。
庄景文之前还告诉自己,她是在演戏,她是在骗他!可是随着他说的越来越多,他的心也就越凉,他在贺喵喵心里连小到针尖的位置都没有,到底演技要精湛到什么地步,才能做到这么决绝无情?
哪有什么然后?
“我会重新追她!贺喵喵,我要重新追你!”恨恨的捏紧了拳头,庄景文突然抬头,郑重的起誓,前一句是对贺祖尧说的,后一句的对象却是贺喵喵,漫天的雪花齐齐往他身上砸过去,依然掩折不了他的斗志。
贺喵喵怔怔的望着他,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贺祖尧帮了她,声音冷淡的没有任何温度,透着绝情,“你注定会失败!”
“我会给找她名医,我会治好她!”
贺祖尧嘲讽的望着庄景文,突然觉得自己站在雪地里和这样的人说话完全是浪费时间。
名医?他以为他学医是为了什么?
“走吧,雪越下越大了!”贺祖尧把贺喵喵脖子里的围巾拢了拢,揽着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