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下床穿好了衣服,皇甫长安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就匆匆走出了屋子,伺候在椒兰殿的女婢一时间面面相觑,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可怎么办?国师大人要是硬闯,我们也拦不住啊!”
“还是快去通知太子殿下吧……”
“哎……我这就去找太子殿下,你也快些跟上去吧,免得又出了什么岔子……”
……
正议论着,门口忽然探过一个脑袋来,紧接着响起了皇甫长安的声音:“对了,把那三百株孔雀草一并带上,太子妃姐姐生了病,我这个做妹妹的,自然得好好关心关心她……”
说着,人影儿一闪,又晃了开去。
不得已之下,仆婢们只等按照她的吩咐,找了些人过来打下手,捧着三百株孔雀草,浩浩荡荡地从玲珑苑赶去了椒兰殿,一时间令路人齐齐侧目,场面蔚为壮观……看到那来势汹汹的架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去砸门的呢。
因着玲珑苑在东厢房,椒兰殿在西厢房,中间隔着的距离还比较远,一路上又不断有人出来阻挠劝说,费了皇甫长安好些口舌,待她行至椒兰殿的院子口,差不多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
不过,抬眸看了眼院子里摆满的孔雀草,火焰般的色彩美如晚霞,仿佛要将整个院子都点燃似的,那娇艳欲滴的花瓣在风中轻轻摇晃,像极了魔王大人那张残艳瑰丽的面容,散发出一种浑然天成的妖魅与娇娆……皇甫长安不由心情大好,即便扬了扬眉梢,抬脚走了进去。
一路行至阁楼前,院子里都不见一个人影,果然如同那名女婢所说,椒兰殿被皇后凉凉下令隔离了,整个院子尚且张灯结彩喜气洋洋,挂着还未曾拿下的红绸与灯笼,却是人声寥寥,空寂得有些渗人……就连椒兰殿的大门都是关着的,门外也不见有人伺候。
“呵……到底在搞什么鬼?”
看了眼那寂静无声的楼宇,皇甫长安不由蹙了蹙眉头。
如若不知道孔雀公主就是魔王大人,看到眼前这情节她只怕早就拍手称快了,可今时不同往日,眼见着魔王大人被这样冷落幽闭,她自然有些心疼……这么想着,脚下的步子又快了几分。
走上前,一把推开房门,皇甫长安匆匆绕过屏风,正怀疑着屋子里有没有人,便见地上人影一晃,投射着一个颀长的身姿。
皇甫长安见状不由一喜,下意识唤了一声。
“阿偃——”
然而一个“偃”字还没收音,脚步就顿时停在了那里,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连那满心满眼地笑意,在此刻看来都显得尴尬不已。
“太、太子……怎么会是你?太子妃姐姐……呢?”
余光往床榻上轻轻一扫,果然……别说是个人,就是一根头发都没有。
靠!被骗了!
“你是来找太子妃,还是……”款款回过身,南宫重渊神色平静,倒是看不出什么异样,就连口吻也是温温柔柔的,与平日里并无两样,但却叫人……莫名的心慌,“来找别的什么人?”
皇甫长安张了张嘴巴,没料到会是这样的情况,不免有些措手不及。
“我是听说太子妃她……她得病了,才……才来看望、看望一下的……”
“阿艳?原来他的名字叫这个,倒是人如其名,跟他的样貌一样,艳若桃李。”微微沉吟了一声,南宫重渊忽然就自言自语了起来,完全把皇甫长安的解释当成了耳边风。
听到他这么说,皇甫长安下意识脱口而出,澄清了一句!
“噗!不是那个艳啦,是……”
话说到一半,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顿时戛然而止没了声音。
“不是这个艳,又是哪个艳?”南宫重渊微微一笑,款步走上前来,直至走到皇甫长安的跟前,才停了下来,一双清澈如水的目光就那么淡淡地看着皇甫长安,没有任何逼迫的意思,却是看得某人一阵心虚,“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不是的!渊儿你听我说!”
皇甫长安顿时有种跳进银河都洗不清的预感……昨夜里她昏迷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睡了一觉醒来,整个世道都变了!难道这里也有愚人节吗?敢情是大伙儿串通起来玩她的?但是……就算太子殿下有这个闲情,皇后凉凉也不至于无聊到这般田地吧?!
南宫重渊的语气还是柔柔的,连目光都特别的温和,甚至温柔到了可怕的地步!
“嗯……你说,本宫听着。”
对上那两道如水的目光,皇甫长安只觉心头一阵,像是整个人都被看穿了似的,完全没有任何可以隐藏的心思……而且看南宫重渊这架势,一副坐等捉奸的模样,皇甫长安毫不怀疑,如果这个时候孔雀公主在屋子里,那现在上演的恐怕就是捉奸在床的戏码了!
所以……这个局面,完全就是南宫重渊设了套子,让她往里钻的!
想到这儿,皇甫长安顿时就不爽了,即便撇了撇嘴角,侧开视线哼了一句:“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还想让我说什么?”
伸手揽过皇甫长安的脸颊,四目再次相对,南宫重渊的表情这才认真了起来,似乎有些犹豫,暗自琢磨了一会儿,才用一种略带醋味儿,又郑重得不行的口吻,问道。
“孩子……是他的?”
“咳咳!咳咳咳……”
没想到南宫重渊会问这种问题,皇甫长安顿时就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看到他那张顶严肃的脸,瞬间又呛了好几下,生生地从眼角飙粗了几滴眼泪,又好气又好笑……艾玛,太子殿下你这么呆萌皇后凉凉知道吗?!
算了,要是蒸的让皇后凉凉知道了,她一定会怀疑这只天天卖萌的家伙是不是她亲生的。
默默地看着皇甫长安笑了好一阵,南宫重渊才微微局促了神色,差不多已经知道了答案……转而拉起皇甫长安的爪子走到了床边,抬眸看着院子里开得如火如荼地孔雀草,太子殿下的口气瞬间又酸涩了起来,嫉妒而又无奈。
“这三百株孔雀草,是本宫送给你的。”
闻言,皇甫长安顿时收敛了表情,不无心虚地点了点头:“嗯……”
“本宫以为,你是拿这些花来跟太子妃争宠的。”
皇甫长安继续心虚地点头:“曾经是……”
“结果……现在你却用这三百株孔雀草,在本宫面前明目张胆想要借花献佛勾引本宫的太子妃?”
皇甫长安心虚地把脑袋埋到了胸口,不敢再抬眸跟太子殿下对视:“我错了……”
轻轻叹了一口气,南宫重渊倒是没有责备她的意思,只抬手将她揽入怀中,口吻满是纵容和宠溺……然而他越是这样,皇甫长安就越觉得愧疚,好像自己欺负了他似的。
“只要你喜欢,哪怕你想要一千株、一万株孔雀草,本宫也会给你摘来,因为你想要的,本宫都想尽力满足你……你明白吗?”
“嗯……我明白的。”
“可是你这样把本宫的一片心意,转手送给别人,本宫虽然不会怪你,但多多少少……还是会觉得有些伤心……”
“我保证!以后不会了!”
“所以……”
“所以?”
“孩子是谁的?”
噗——!
皇甫长安脚底一滑,差点一头栽到了地上!果然太子殿下最计较的还是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