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影视公司。

制片人办公室里，一个穿着职业装的成熟都市女性拿着剧本阅读着，在她的面前，一个年轻的男子端正地坐在会客椅上，正默默地等待着女人的问话。

“《惊悚游轮》，名字倒是不错，这是你写的剧本？”

女制片人放下剧本，抬眼看着眼前的年轻人，眉头微微皱起。

“是的。”林玉山表现很有素养，点头道，“听说你们公司要拍网络大电影，正在征集恐怖题材的剧本，我就来试试。

女制片人笑了笑说：“你似乎对你的剧本很有信心。”

“不瞒你说，我有几年网文的写作经验，对于网友的口味还是比较了解。”林玉山微微笑，他嗓音很磁性好听，让人容易产生亲近感。他保证，他说的是实话，他有好几年网文扑街经验，对网友的厌恶点相当熟悉。

女制片人眉头又微蹙，“你能和我说说，剧本讲的是什么？”

林玉山认真回答：“大概说的是七个人乘坐游艇出海去玩，碰巧遇到了大风暴，然后登上了一艘神秘的游轮上，发生一系列恐怖的事情……整个故事基于一个完全与外界孤立的环境，相信会给观众很强的压抑感和刺激感。”

“不行啊……”女制片人摇了摇头，思索了片刻，嘴角浮现出淡淡的笑意，“网络观众普遍年纪小，并不会喜欢这种电影，他们喜欢校园，凶杀，搞笑，最好有吻戏，脱衣这种香艳情节，带点悬疑烧脑就更好了，你的这个故事太惊悚，吓坏网友是不是不太好？”

你是在说网友喜欢卖肉？

林玉山很想反驳来着，但看了眼女制片人胸前露出的事业线，只能把话咽回肚子里，说：“嗯，女孩子穿的少虽然好，但是恐怖电影不能单靠脱衣露肉来博取关注吧。”

“小伙子，你太年轻了。”女制片人嘴角讽笑扩大了，她不介意教导新人，意味深长地说，“我告诉你，剧本你这么写迟早要完，电影不能出现鬼是基本知道吗，不合适，得一定是有人装神弄鬼或者主角精神分裂，你二选一，别写什么游轮，吓唬谁呢。”

装神弄鬼或者精神分裂？坦白说，林玉山还没想过这两种新奇的恐怖故事，很严肃地思考装神弄鬼和精神分裂的吓人之处。

女制片人坐在桌前，淡淡说：“国产青春片无非是打架堕胎爱得死去活来，国产恐怖电影也有套路。首先是停电，让女主角往黑的地方跑，高声尖叫，然后观众喜欢的美腿和胸器是必须的，最后扯出一段浪荡艳史，杀人秘闻，怕没观众？你海报做得漂亮点，女主肉露出来，春光乍现，哀怨饥渴的眼神凝望着你，还怕没人看？你在看看你写的《惊悚游轮》，满足了哪一点？我们公司几十万投资就拍你这个玩意？就为了吓坏祖国未来花朵？风险你担当？赔钱你负责？”

林玉山无言以对，表示学习了很多。神特么套路，怪他国产恐怖电影看得太少，否则说不定能总结一套让人看了就湿的恐怖电影套路出来。

“实话与你说，你这剧本我们公司基本不会投资。我们也别浪费彼此时间了。当然我会考虑的。”女制片笑着伸手，轻声慢语，“重新认识一下，我叫石梅红，三天后我会给你确切的回复。”

不用回复了。

林玉山知道黄了，转身走出制片人办公室。

离开晴天影视公司，林玉山回头望着那座大楼，轻叹了口气，静静地将手里的剧本撕成碎片。这个行为看起来很傻，街边有几个行人在凝望着他。

我叫林玉山，如你所见，我最近遇到一些小挫折。

我知道我在写恐怖剧本这件事上，非常没有天赋，我不会写装神弄鬼和精神分裂，更不会写脱衣卖肉，但我还是想做一些改变。事情起源于几个月前我忽然灵光乍现，想在最近流行的网络电影上搞些事情，就跑到横店去，用所有积蓄开了个影视小公司，最后果然顺利破产了。

于是我拿着剧本想要在影视公司寻找愿意投资的大佬。

从小到大，我的梦想就是当导演，如今梦想破灭了，我负债累累，口袋剩下的钱也不多了，我不得不承认，我陷入了巨大困境。

此时此刻的我，非常想哭。

……

林玉山收拾好心情，搭乘地铁回市郊的小公寓。

燥热的夏天，空气里好像蔓延着火焰，公寓里铺陈简陋，一张床一张桌子，光线也不充足，林玉山洗了澡，就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思绪纷飞。